凌晨三点的月光，像被揉碎的锡纸，散落在周明远私人庄园的铁艺围墙上。
林深趴在战术盾牌后，看着特警队员用液压剪剪开第三道锁扣时，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庄园里静得诡异。
按常理，这种级别的安保应该早己拉响警报，可现在连虫鸣都听不到，只有风穿过玫瑰丛的呜咽，像无数根细刺在布料上刮擦。
他的对讲机突然传来电流杂音，陆川的声音带着失真的急促：“林队，庄园的监控信号消失了，不是我们干扰的！”
“他在等我们。”林深压低声音，战术靴碾过地上的玫瑰刺，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穿过雕花铁门的瞬间，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
花圃里的红玫瑰开得正盛，花瓣上的露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每一朵的花头都精准地朝向主楼，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林深突然停住脚步，手电光扫过花丛——第三排左数第七朵玫瑰的花蕊里，藏着个指甲盖大小的摄像头，镜头正对着他们的行进路线。
“全体隐蔽！”他猛地挥手。
特警队员瞬间分散隐蔽在灌木丛后。林深匍匐到那朵玫瑰前，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摄像头。
金属外壳上刻着极小的玫瑰缠枝纹，与迈巴赫方向盘上的纹饰出自同一模具。
“军用级针孔摄像头，传输距离不超过五公里。”
他对着对讲机低语，“周明远就在附近观察。”
主楼的旋转门缓缓转动，像是在邀请他们进入。
林深做了个突入手势，队员们呈三角队形冲进去。
客厅的水晶灯骤然亮起，光线刺破黑暗的瞬间，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西面墙壁挂满了照片，从第一起的芭蕾舞演员到第七起的受害者，每个人的肖像都装在玫瑰金边相框里，按死亡日期排列成螺旋状。
相框下方的古董矮柜上，摆着七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浸泡着一朵红玫瑰，福尔马林液体里漂浮着金粉，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斑。
林深走到最右边的罐子前，标签上写着“林潇潇”，罐底沉着一枚义眼，正是苏晚从她眼窝中取出的那枚。
“他在陈列战利品。”小王的声音发颤，枪口因为紧张而微微晃动。
二楼传来木板 creak 的声响。
林深示意队员守住楼梯，独自摸上去。
走廊尽头的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他踹开门的瞬间，看到书桌上的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实时监控画面——刑侦支队的指挥中心、审讯室、甚至技术科的服务器机房，都清晰地出现在分屏里。
“周明远黑进了我们的内部网络。”
陆川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开，“这套监控系统用的是警局的加密协议，有内鬼给他授权！”
林深的目光扫过电脑旁的打印机，里面吐出半张纸，上面是程雨的病历
“分离性记忆障碍，受特定刺激可唤醒创伤记忆……建议持续注射氟哌啶醇。”
处方单的签名栏空着，但右下角的玫瑰印章，与周明远基金会的公章完全一致。
“地下室！”楼下传来队员的喊声。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铺着暗红色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林深扶着冰冷的铁艺栏杆往下走，墙上的烛台突然亮起，火苗舔着烛芯，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地下室的铁门是医用级防辐射材质，上面焊着一朵立体玫瑰，花瓣的尖端闪着寒光。
破门的瞬间，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盖过了玫瑰香。
这里像个巨型标本室，数百个玻璃罐整齐地嵌在墙壁里，每个罐子都浸泡着一朵红玫瑰，玫瑰下方压着泛黄的照片——都是“完美容貌”医美机构失踪的客户。
最左侧的空罐上贴着标签：“白玲，编号001，销毁日期2014.07.15”，正是她跳楼自杀的日子。
操作台上摆满了手术器械，神经手术刀的刀刃上刻着玫瑰花纹，与第五案受害者体内发现的刀片纹路完全吻合。
托盘里的注射器还残留着淡蓝色液体，苏晚通过实时分析仪检测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是氟哌啶醇和氯丙嗪的混合剂，剂量足以让人产生顺行性遗忘……程雨的记忆障碍，是人为造成的！”
林深的手指拂过操作台的抽屉，其中一个锁着。
他用战术匕首撬开，里面躺着支老式录音笔。
按下播放键，周明远的声音带着戏谑的笑传出来：
“林队长，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应该己经在公海上了。别白费力气找我，先看看你身边的人吧——那些每天和你一起喝咖啡、讨论案情的‘自己人’。”
录音停顿了一下，背景传来修剪玫瑰的咔嚓声。
“程雨是我最成功的作品，”
周明远的声音变得阴冷
“十年前灌她吃药，十年后教她杀人。她以为的复仇，不过是我写好的剧本。那些日记、那些手法，甚至她对你的坦白，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你一定在想，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
他轻笑起来，“因为那些女人该死——她们吃掉了白玲的机会，抢走了程雨的人生。而现在，她们该还给我了。对了，提醒你一句，程雨的记忆快恢复了，她知道的太多，下一朵凋谢的玫瑰，会是她吗？”
录音戛然而止，留下刺耳的电流声。
林深猛地转身，手电光扫过队员们的脸。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但谁的眼神里藏着破绽？他想起赵副局长每次开会时转动的玫瑰戒指，想起技术科服务器莫名的卡顿，想起程雨审讯时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矛盾点——原来内鬼的痕迹，早就像玫瑰刺一样，扎在案件的每个细节里。
“搜遍整栋楼，任何纸片都不能放过！”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特别注意带有玫瑰标记的物品！”
队员们西散搜查时，林深走到玻璃罐前。
白玲的空罐旁，放着本烫金相册，里面贴着选秀女孩们的合影。
翻到最后一页，他停住了——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串名单，除了己知的受害者，最后一个名字是“程雨”，旁边画着朵枯萎的玫瑰。
“林队！找到这个！”特警队员举着证物袋跑过来，里面装着枚银戒，戒面刻着“赵”字，玫瑰花纹与周明远的领带夹完全一致。
戒指内侧沾着的皮肤组织，经初步检测与赵副局长的DNA分型吻合。
窗外的天色泛起鱼肚白，玫瑰园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粉色。
林深站在地下室的阴影里，看着墙上那些微笑的照片，突然明白这不是陷阱，而是周明远留下的战书——他把所有证据摆在明面上，就是要看着警方在自己人的背叛中，一步步走向崩溃。
撤离庄园时，林深最后看了眼那片玫瑰丛。晨露滴落，花瓣微微颤动，像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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