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无影灯突然闪烁了一下，苏晚的影子在瓷砖墙上晃成扭曲的形状。
她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悬在半空，镊子尖端夹着一枚义眼。
淡褐色的瞳孔对着灯光，折射出冰冷的光——这是从第西位受害者，当红美妆博主林潇潇眼窝中取出的。
义眼的虹膜纹路清晰，甚至能看到模仿血管的红色细丝，但在瞳孔正中央，有一个针尖大小的凸起。
“林队，这东西被动过手脚。”
苏晚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带着福尔马林的冷意。
她将义眼放在解剖盘里，用探针轻轻一挑，凸起处弹开，露出一枚刻满玫瑰花纹的微型硬盘
“藏得够深，需要专用设备才能取出来。”
林深凑近看，硬盘表面的玫瑰纹路与第一案花瓣上的金粉纹路如出一辙，每片花瓣的弧度、刺的倾斜角度，甚至连最细小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他指尖在解剖盘边缘，金属的凉意顺着皮肤蔓延：“义眼是什么时候植入的？”
“三年前，据说是为了掩盖车祸留下的疤痕。”
苏晚调出林潇潇的社交账号，最新一条动态停留在案发前一天，视频里她对着镜头眨眼，义眼反射出补光灯的光晕
“但供应商记录显示，这枚义眼是三个月前定制的，加了防蓝光涂层——根本没必要，除非……”
“除非是为了藏东西。”
林深接过证物袋，硬盘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金属光泽，“陆川的设备能破解吗？”
“军用级加密芯片，他得拆了主机箱接专用接口。”
苏晚摘下手套，洗手池的水流冲击着瓷盆，发出单调的声响
“但有件事更奇怪，林潇潇的胃容物里，检测出了与前几案不同的镇静剂成分，像是某种实验性药物，数据库里查不到分子式。”
陆川的技术室像个被炸开的电子垃圾场。
他跪在地上，半个身子钻进主机箱，汗湿的T恤贴在背上。
林深进来时，他正用镊子夹着一根细如发丝的数据线，往硬盘接口上怼
“这玩意儿的防护层是钛合金的，我得用激光笔烧个缺口才能接线……”
话音未落，屏幕突然亮起，一行血色玫瑰花纹缓缓展开，“通了！”
画面先闪了几下雪花，接着跳出一段视频。
背景是纯白的，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椅子上，面部被AI处理成流动的色块，只能看出是女性轮廓。
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响起，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她们对着镜头微笑，用滤镜掩盖伤痕，可谁还记得，那些美丽的化妆品里，掺了多少别人的血泪？”
林深的手指猛地按在暂停键上。
画面右侧闪过一张老照片，边缘泛黄卷曲。
虽然只有半秒，他还是看清了——照片里，年轻的现任市长穿着西装，正和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碰杯，背景横幅上写着“第一届玫瑰杯模特选秀组委会”。
戴眼镜的男人，他在盛世传媒的资料里见过，是当年的主办方负责人，现在己经移民海外。
“放大照片，修复清晰度。”
林深的声音有些发紧，“查市长与盛世传媒的所有公开交集，特别是十年前选秀期间。”
陆川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照片的像素点逐渐清晰。
市长的笑容在修复后显得格外刺眼，他手腕上戴着的手表，表带内侧有一朵微型玫瑰图案——与林潇潇义眼硬盘上的花纹，属于同一套设计体系。
“视频还没完。”
陆川调出进度条，画面跳转，AI换脸的人影举起一支红玫瑰，花瓣上的水珠滴落，在纯白背景上晕开深色的痕
“‘玫瑰之约’的名单快凑齐了，下一个该轮到谁呢？”
“玫瑰之约？”
小王突然插话，手里的档案袋“啪”地掉在地上
“林队，前三位受害者的通话记录里，都提到过这个词！是个地下聚会，据说只有被选中的女孩才能参加。”
林深立刻调取“玫瑰之约”的相关记录。
网络上的信息少得可怜，只有几个匿名论坛的只言片语，说聚会在每月十五号举行，地点不定，邀请函是烫金的玫瑰形状。
他让陆川黑进林潇潇的云端相册，在加密文件夹里找到一张照片：粉色信封上，烫金玫瑰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与第一案红玫瑰上的金粉纹路完全重合。
“查所有收到过这种邀请函的人。”
林深指着照片里的信封
“还有，联系市档案馆，调十年前玫瑰杯选秀的所有资料，尤其是未公开的参赛者名单。”
档案馆的老空调发出“嗡嗡”的声响，灰尘在光束里跳舞。
负责档案管理的老张翻出积灰的纸箱，里面的文件散发着霉味。
他抽出一本花名册，纸页边缘己经脆化：“那年的选秀闹得挺大，后来因为有个参赛者自杀，就草草收尾了。”
他指着花名册末尾的签名，“你看，主办方法人签字是周明远，就是现在那个慈善大亨。”
林深的目光扫过名单，突然停在中间——林潇潇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标注着“退赛”。
再往下翻，前三位受害者的名字也都在，退赛理由都是“个人原因”。
他注意到，每个退赛者的名字旁，都画着一个小小的玫瑰符号，笔尖力度很重，几乎戳破了纸页。
“那个自杀的参赛者是谁？”
老张愣了一下，从箱底翻出一张泛黄的报纸：“叫白玲，据说因为拒绝‘潜规则’被雪藏，后来从盛世传媒大厦跳下来了。”
报纸上的照片里，女孩穿着练功服，手里抱着一束红玫瑰，笑容干净得像雨后的天空。
回到警局时，陆川的破解有了新进展。
视频里的人影突然站起来，背景变成一面墙，上面贴满了照片，都是“玫瑰之约”的参与者。
林潇潇的照片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第五片花瓣”。
而在照片墙的最上方，贴着一张更大的照片——正是白玲抱着玫瑰的那张，照片边缘用鲜血写着一行字：“欠我的，总要有人还。”
“查到了！”小王冲进来，手里的调查报告被汗水浸透
“‘玫瑰之约’根本不是普通聚会，是给富商选‘伴游’的地下交易！组织者是个叫‘玫瑰夫人’的女人，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只知道她和盛世传媒关系密切。”
林深盯着屏幕上的照片墙，突然注意到角落的一张合影。
除了几位受害者，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站在周明远身后，手里拿着一支红玫瑰。
虽然脸被模糊处理过，但她胸前的工作牌隐约可见——“程氏心理咨询中心”。
“苏晚，”
林深抓起外套，“查白玲的尸检报告，我要知道她的真正死因。陆川，定位所有‘玫瑰之约’参与者的实时位置，派人保护起来。”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重点查程氏姐妹与周明远的交集，十年前，她们一定在选秀现场。”
解剖室的灯还亮着，苏晚对着白玲的旧档案皱眉。
报告上写着“高空坠落致死”，但颅骨X光片上，有一处细微的凹陷，边缘整齐，像是被钝器击打过。
她拿起放大镜，凹陷处隐约能看到一个玫瑰形状的印记，与“玫瑰之约”邀请函上的花纹，完美重叠。
窗外的月亮升了起来，透过铁栅栏，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像散落的玫瑰刺。
林深站在警局门口，手机里跳出陆川的消息：“市长十年前的行程记录，被加密存档了，需要最高权限才能调阅。”
他抬头望向市政厅的方向，那里的灯光亮如白昼。
老照片里市长手腕上的玫瑰手表，突然与“玫瑰之约”的邀请函、硬盘上的花纹在脑海里重叠，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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