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支队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将会议室照得惨白。
白板上钉满了照片，五张年轻女性的面容从左到右排列，笑容各异，却都在脖颈处标注着相同的红丝带符号。
林深站在白板前，指尖划过第五张照片——酒吧驻唱歌手倒在舞台中央，麦克风线与红丝带缠绕在一起，发间的玫瑰沾着碎裂的镜片，在聚光灯下曾闪烁如星辰。
“从芭蕾舞演员到酒吧驻唱，受害者职业跨度覆盖半个服务业，但死亡仪式高度统一。”
他指向照片下方的标注
“红丝带的系法误差不超过三毫米，玫瑰品种都是卡罗拉红玫瑰，甚至连花瓣上的金粉浓度都完全一致。”
小王突然举起手，指节泛白
“林队，法医报告显示，第三起案件的受害者体内，肌松剂剂量比前两起精确了0.2微克。凶手像是在……练习。”
会议室的空气骤然凝固。
林深转身打开电子地图，五个红色标记点在屏幕上闪烁。
他调出测距工具，线条在标记点间游走，最终连成一个棱角分明的菱形。当线条闭合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菱形的几何中心，正对着盛世传媒大厦的尖顶。
“十年前，这家公司主办过‘玫瑰杯’模特选秀。”
林深放大大厦的三维模型，玻璃幕墙在虚拟光影里泛着冷光
“第一起案件的芭蕾舞演员，曾是选秀的种子选手。查所有受害者与这家公司的交集，哪怕只是参加过一次面试。”
凌晨三点，陆川撞开会议室的门，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扶。
他把平板电脑拍在桌上，屏幕里跳出一段模糊的监控画面：“找到了！每起案件发生前半小时，这辆黑色迈巴赫都会在现场两公里内绕圈。”
画面里的车辆没有车牌，车窗贴着最深色的膜。
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三分之一，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伸出来，指尖捏着一支红玫瑰。
花瓣被一片片摘下，随风飘落在路面，轨迹竟与车辆行驶路线重合，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画出诡异的花纹。
“技术科分析了车辆的声波特征。”
陆川调出波形图，“发动机改装过，排气管加装了消音器，而且……”
他的声音发颤，“车载信号干扰器的频段，和破坏监控系统的病毒完全一致。”
林深的目光落在画面角落——迈巴赫经过盛世传媒大厦时，车灯突然熄灭三秒，再亮起时，车身上映出大厦玻璃幕墙上的玫瑰倒影。
他突然想起第一起案件现场，死者芭蕾舞裙上沾着的金属粉末，成分与大厦外墙的钛合金涂层完全吻合。
“苏晚那边有新发现。”林深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解剖刀划开皮肉的细微声响。
苏晚的声音冷静得像手术刀：“第五名受害者的颈动脉切口有显微锯齿痕，凶手用的不是普通手术刀，是神经外科专用的超细刀片。还有，她的指甲缝里除了皮屑，还有微量的氟利昂——通常用于精密仪器的冷却系统。”
挂掉电话，林深在白板上画下三个圈：“医学背景、高科技设备、对盛世传媒的执念。”
他把迈巴赫的照片钉在菱形中心，“这辆车就是钥匙。陆川，破解监控病毒的反向追踪程序，我要知道凶手是怎么避开所有天眼的。小王，查盛世传媒近五年的离职员工，特别是有医学或军工背景的。”
天快亮时，监控室的警报突然尖叫起来。
陆川扑到电脑前，冷汗瞬间浸透衬衫。
原本显示迈巴赫踪迹的画面突然扭曲，变成无数朵跳动的红玫瑰，花瓣上的“Eco”随着电子雪花闪烁。
他疯狂敲击键盘，防火墙的代码像瀑布般刷屏，却挡不住对方的攻击：“他们在反追踪！对方的技术……比我们的系统还先进！”
林深盯着屏幕上的玫瑰图案，突然发现每朵玫瑰的花瓣数量都是七片。
他冲出监控室，抓起车钥匙：“去盛世传媒大厦！”
晨雾中的大厦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林深绕着建筑走了一圈，在地下停车场的通风口前停下。
栅栏上挂着一片红玫瑰花瓣，沾着与迈巴赫手套同款的纤维。
他弯腰查看，地面有一道新鲜的轮胎印，轨迹与监控里的玫瑰花纹完全重合。
“林队！”小王的电话带着哭腔，“第六起案件，在市立美术馆！死者是策展人，被摆成了罗丹《思想者》的姿势，脖颈的红丝带系成了蝴蝶结，和第一起案件完全一样！”
林深抬头望向大厦顶层，那里的窗帘缝隙透出微光。
他仿佛看见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正从窗口扔下一支红玫瑰。
花瓣飘落的轨迹，与前六起案件的地理坐标连成一线，在江海市的地图上，勾勒出一朵正在绽放的血色玫瑰。
回到警局时，陆川瘫在椅子上，手里攥着破解出的碎片信息：“病毒的原始代码里，藏着十年前‘玫瑰杯’选秀的参赛名单。”
他指着屏幕上的名字，“所有受害者都在名单上，而名单的最后，有一个被反复涂抹的名字——程雨。”
林深的目光落在名单旁的照片上。
那是十年前的选秀后台，一群女孩穿着舞裙站成一排，角落里的程雨穿着洗得发白的练功服，手里捏着一支蔫了的红玫瑰，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锋。
窗外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刺破云层，照在白板上的菱形图案上。
林深突然意识到，凶手画的不是菱形，而是玫瑰的花萼。
五起案件的坐标是花萼的尖刺，而盛世传媒大厦，是孕育这一切的花芯。
他拿起程雨的照片，指尖抚过她年轻的脸。照片背面，有人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笔迹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等我回来，清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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