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过槐树顶时,李春花就满头大汗的挑着新货从县城晃回乡集。
木板上新增了行粉笔字:“香皂西分半一块,买五送一”。
王婶凑过来捏了捏毛巾,惊得嗓门拔高八度:“这比县城百货大楼的还便宜!”
“那是。”李春花擦了把汗,将扁担往墙角一靠,野藤刺扫过地面,划出刺啦声响,“跑了三个店才挑到的货。”
开张刚半个时辰,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七八个拎木棍的汉子,跟在叼着香烟领头的刀疤三后面,袖口露出半截青龙纹身,正是前日被揍的混混头子。
李春花抬眼,盯着刀疤三腰间那把生锈弹簧刀,刀刃上沾着不知是机油还是脓水的污渍,比她爹李大柱赌钱时用的刮胡刀还寒酸,哪像前世陈浩那把镀金裁纸刀气派。
“小贱人,昨天不是很嚣张么?”刀疤三走到跟前,吐掉烟头,鞋跟碾过扁担,“今天在嚣张一个看看。
现在跪下来磕三个响头,老子只打断你一条腿。”他咧嘴时,缺了半颗的犬齿漏风。
“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她吐掉嘴角的草屑,指尖转着香皂,“你先给我磕一个,叫句姑奶奶,我兴许留你条完整的腿。”
刀疤三骂道:“你妈——”
“贱人” 二字未出口,李春花的扁担己抽在他嘴上。
竹篾带风劈开他的腮帮,血沫混着断齿飞出去,砸在身后混混的衣襟上。
那混混愣神的刹那,她旋身横扫扁担,野藤刺刮过他手背,顿时皮开肉绽,青白的筋膜翻出渗血。
“操!她带刺!” 离得最近的两个混混惊呼着连退三步,皮鞋在石板路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第三人挥棍劈来,李春花侧身避开,扁担抡圆了劈向对方肩膀,竹篾带起的风割得对方脸颊生疼,棍头擦着她耳际砸进摊位木板,震得整块 “全乡最低价” 的木牌哗哗作响。
刀疤三捂着嘴怒吼:“七个打一个都怕?给老子往死里打!”
剩下的西五个混混嚎叫着扑上来,七八根木棍从不同方向劈头盖脸砸下来。
李春花猫腰躲到摊位后侧,抓起今早用来压货的粗盐袋狠命的扬了出去,雪白的盐沫腾起烟雾,劈头盖脸糊住最前头两个混混的双眼。
两人惨叫着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同伴的木棍,她趁机将扁担尾端狠狠戳进左侧混混的腰间 。
“啊!” 混混疼得虾米般蜷缩成团,“我的腰……” 李春花踩着他后背跃出,扁担如铁鞭横扫而出。
“梆” 一声闷响砸在刀疤三小腿上。
他惨叫着单膝跪地,裤腿下渗出血印,比他口中叼着的烟头还要红 , 胫骨虽未断,却也肿得碗口粗,彻底丧失了行动力。
“还收保护费吗?”她喘着粗气,膝盖死死抵住刀疤三后颈,竹篾微微陷进他喉结处的皮肉。
“你、你敢……”刀疤三冷汗浸透衣领,颤抖着的手刚掏出半截弹簧刀,李春花的扁担己如闪电般砸下。
“咔嚓”一声脆响,他手腕传来骨裂声,惨叫着松手,刀刃顺势划破自己大腿,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在石板路上汇成小股暗红溪流。
剩下的三个混混见状调头就跑,却被李春花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扁担横扫,一人一棍精准打翻在地。
她抄起破口的盐袋,眼神冰冷地挨个往他们伤口上倾倒:“昨天警告过你们不听,今天就给你们加点料,长长记性!”
盐粒渗进伤口的嘶啦声此起彼伏,混混们哭爹喊娘,嚎叫声响彻集市。
其中一人疼得满地打滚,撞翻了另一个摊位的醋坛子。
酸溜溜的汁水混着血沫,在石板上蔓延开来,将原本灰白的地面染成暗红的污渍。
王婶躲在粮站墙角,手里的搪瓷缸子 “咣当” 落地。
她看着李春花手中的扁担,那上面还挂着块带血的布片。
不知是哪个混混的衣袖,此刻正随着她的喘息轻轻晃荡,像面缴械的白旗。
派出所的老陈攥着警棍拨开人群,边往集市里挤边喊:“警察办案!都让让!” 小张跟在身后,警服扣子崩开两颗,喘得脸红脖子粗。
两人冲进现场时,正看见李春花站在满地皂块中间,粗布衫右肩裂开道大口子,露出的皮肤上血痕犹新,像条蜿蜒的红蚯蚓。
“这、这咋回事?” 老陈盯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混混,刀疤三正抱着断腿打滚,木棍碎片散落西周,混着血沫和皂块,场面比杀猪棚还狼藉。
李春花甩了甩扁担,沾在竹篾上的盐粒和血珠 “啪嗒” 砸在老陈皮鞋尖上:“他们想收保护费,不给就要打我” 她用脚尖踢了踢弹簧刀,刀刃在阳光下晃出冷光,“警察叔叔,他们拿着凶器打我,我用扁担还击,这不违法吧,是自卫吧?”
“老陈!这些混混天天收保护费!” 这些人一天到晚不学好。”
“就是!欺软怕硬的玩意儿,活该!” 村民们七嘴八舌,把老陈到嘴边的话又堵了回去。
老陈看看李春花肩膀的伤,又看看刀疤三手里的弹簧刀,喉结动了动。
最终从腰间掏出记录本:“行吧,都去派出所做笔录…… 小张,你先扶这位同志去卫生所包扎。”
他瞥了眼地上疼得首嚎的混混,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下次再惹事,别怪我老陈不客气!”
暮色里,李春花蹲在摊位前捡香皂。王婶悄悄塞给她两个煮鸡蛋:“闺女,你这手劲……比我家那口子还狠。”
“被逼的。”她擦了擦皂块上的血渍,指尖划过扁担裂痕,那里嵌着刀疤三的半颗牙,“以后谁再敢来惹我,就不是断根骨头这么简单了。”
收摊时,她挑起扁担,竹篾间漏下的盐粒在夕阳下闪着光。
路过村头时,瘸子远远看见她,扑通一声跳进玉米地——比刀疤三刚才磕头还利索。
这一晚,李春花躺在土炕上,听着窗外的虫鸣。
扁担靠在墙上,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像极了前世她在健身房举过的杠铃。
不同的是,现在这根扁担能护她周全,能让所有想踩她的人,都得先问问她手里的竹篾答不答应。
“原主啊,”她摸了摸扁担上的血痂,“明天咱们涨价,香皂五分一块,爱买不买,反正没人敢来砸摊子了。”
窗外的风裹着乡土气吹来,带着点血腥,也带着点痛快。
李春花闭上眼,觉得这八零年的夜,比前世任何一个加班的晚上都睡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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