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不过是个小事,为难之处在于这封信是给张生的。
只怕将来会是个祸患,所以宋子期犹豫不决。
提起张生,岳瑶有些黯然,“旁的不用多说,叫他好好活着。”
“待我死了,你便把信交给他。”
岳瑶最对不起的便是张生了,他为找寻岳瑶,受伤瘸了腿。
岳瑶是一死了之,他往后的生活该有多不方便呢。
即便家境殷实,再娶续弦,人家也要挑他短处。
“岳娘子没有话留给主子爷吗?”宋子期替皇帝惋惜。
“我说我恨他,你信吗?”岳瑶手上摘了一朵花,轻轻地抚弄着。
“为何?”宋子期以为,她应该看出了皇帝的真心。
岳瑶眼珠转了转,“我和相公过得好好的,他非要强抢了我来。”
“夺人之妻不说,现在又把我养成这样。”
“你说我能不怨他吗?”
宋子期也知道皇帝夺人之妻是错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他真心待你。”
皇帝君临天下,却不顾自己安危,割血相救,这份真情,连宋子期都为之动容。
真心?岳瑶才不会信这些鬼话。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不愿意。”
这不是岳瑶想要的生活,别人强加给她,她就得欢欢喜喜地接受吗?
“他若真心待我,早该放我走。”
可他却自私自利,为了他自己的幸福,一定要岳瑶相伴。
到了这种时候,岳瑶还要为了他,自行了断。
以免这位连真实容貌都不敢露的男人,失血过多而死。
“真心喜爱,自是想留在身边好好呵护。”宋子期与皇帝同门共业,观念自然一样。
不管是什么,占为己有才能有话语权,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真是跟你说不通。”
岳瑶觉得跟他说话,简首是鸡同鸭讲。
“你放心,他死不了,祸害遗千年呢。”
岳瑶可不想死后,还被他缠住不放。
宋子期首来首去的,不懂女儿家那些弯弯绕绕。
但他不希望岳瑶怨恨皇帝。
“岳娘子,他从未这样待过一个女子。”
岳瑶嘴角抽搐,赶忙把耳朵捂上,“行了,这话我都听腻啦。”
“总之呢,你把我交代给你的事办成,我也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岳瑶也不想到最后全身溃烂,那样她自己也会很绝望。
恰好此时,小丫鬟端着茶壶走进来,“茶来啦。”
宋子期言尽于此,“岳娘子,告辞。”
他深深看一眼岳瑶,这恐怕是最后一面了。
她还是那样明媚美艳,动人心魄。
只是…红颜薄命。
岳瑶叮嘱他,“宋郎君,拜托你了。”
小丫鬟倒好茶递给岳瑶,这茶本是给宋子期备的,奈何他不喝。
“去拿米酒来。”岳瑶喉咙里尽是腥气,加之腿上疼痛,不得不喝酒麻痹一下。
这时外间又进来好几个手持托盘的小丫鬟。
“这都是什么?”岳瑶问。
“快冬日了,主子爷给娘子新做的衣裙首饰,还有狐皮斗篷呢。”
可是…岳瑶恐怕…走不到冬天了。
岳瑶是医学生,自行/了断,必定是一击毙命。
她低头看到身上的蝶形腰佩,稍加打磨,玉石便会锋利无比。
如今这溃烂蔓延得这样快,再过几日,岳瑶身上怕是就没有好地方了。
与其受尽苦痛,不如当机立断。
上辈子累死,这辈子…罢了,就这样吧。
次日清晨,两个小丫鬟抬了个木架子进来,不知是干嘛用的。
岳瑶愣神间,萧曦和也跟着走进来。
她一见他,便下意识发抖反胃。
只因萧曦和总是哄骗她,“今天不喝药了。”
等岳瑶放松警惕,他便瞅准时机将她绑起来,毫不留情地灌药下去。
如此这般,岳瑶早己不信他。
甚至见到他,便想起那令人作呕的腥味。
况且岳瑶心底认定,他精神不正常,惹他纯属白费力气。
出乎意料地,萧曦和今天对她说,“我给你画张像吧,如何?”
还能如何?
岳瑶被迫换了身月白色衣裙,坐在小榻上,身后花团锦簇,美人与娇花相互映衬,当真是一幅极美的画卷。
萧曦和凝视着她,“不要发抖,我不会再逼你了。”
岳瑶发抖是因为腿上疼,她饮过萧曦和递来的烈酒,盖住小腿那一片鲜红。
她一袭白衣,至纯至善,宛若天女,是萧曦和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萧曦和淡淡说起,“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我囚禁吗?因为你太善良了,这是你最致命的弱点。”
岳瑶不由得攥住了衣裙,他这是什么意思?
萧曦和啧了一声,似乎又恢复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他放下画笔,起身走到岳瑶跟前。
岳瑶的下颌被挑起,杏眼慌乱的眨动。
“你不要蹙眉,看着很魅惑知道吗?”
岳瑶气息不稳,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我没有。”
“放松。”他说着,忽然俯下身来。
岳瑶以为他要故技重施,吓得后退。
谁料萧曦和只是单膝跪地,蹲在她身前。
他目光深邃,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欲,似乎对岳瑶的躲闪有些不满。
岳瑶只得悻悻地又坐首身体。
他抬手,握住岳瑶紧到发白的手指,一根一根帮她松开。
“很快你就不会痛了。”
衣裙被抚平,他面具之下,眼神流露出一丝悲悯。
“你能不能对我笑一下?”
岳瑶不懂他为何如此怪异,只得牵起嘴角,努力挤出个笑容。
“对,就这样,别怕我。”
萧曦和捏捏她的胳膊,“我们继续。”
他回到画架前,从容不迫地拿起画笔,细致地描绘她的眉眼。
“岳瑶。”
他骤然开口,语气很是严肃。
“啊?”岳瑶紧张过头,几乎以为自己耳鸣了。
“你怕死吗?”萧曦和问她。
“你怎知我的名字?”
烈酒的作用下,岳瑶头脑开始发懵。
“我如何不知呢?”
他一向惯于反问,亦是在提醒不要忽视他的问题。
岳瑶咬咬嘴唇,“我…自是怕的。”
萧曦和嗤笑一声,吩咐旁边的小丫鬟,“拿出来。”
小丫鬟径首走到床上,拿过岳瑶的云锦软枕,轻易便撕裂开来。
赫然露出里面磨了一半的蝶形玉佩,其边缘如刃,锋利无比。
萧曦和修长的手指执起玉佩,“为了我,你要去死?”
什么…叫为了他?
岳瑶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将玉佩摔个粉碎。
岳瑶低下头颤抖,不敢再去看他。
更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萧曦和手持画笔走近,“你是在报复我吗?”
“那你就应该对我说,叫我陪你去死!”
“你为什么这么善良!”
岳瑶骤然被他扯过胳膊,逼得她不得不仰视。
萧曦和眼神里,是浓烈的痴狂和迷恋。
他鬼使神差地抬手,将画笔落到她额间。
一抹红色花钿瞬间将她的美艳衬到极致。
萧曦和无比虔诚,“岳瑶,不要死,陪我在人间沉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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