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群山晕染成青黛时,林小满的指尖沾了松烟墨的潮气。穿过挂满藤萝的隘口,忽见百丈峭壁上悬着朱砂点染的楼阁,飞檐下垂落的画绢浸在霞光里,似天神打翻的颜料匣。雪团对着崖壁嘶鸣,金瞳映出画绢上流动的星砂——那是张宿的星纹在渗血。
"画骨易,画魂难。"程愈的二十八宿珠自动排成井字形,红玉星晷映出阁楼窗内佝偻的身影,"这位画师,把自己的三魂七魄研进墨里了。"
推开描金门扉的刹那,林小满的耳坠忽然滚烫。满室画轴无风自动,中央石案前的老者正用骨笔蘸取喉间血作画,宣纸上盛放的重瓣牡丹却不断凋零。"二十年了,它们总在子时褪色。"老者掀开衣襟,胸口皮肤竟皲裂成宣纸纹理,内里涌动的不是鲜血,而是混着星砂的松烟墨。
七星灶第六孔腾起玄色火焰,林小满嗅到腐朽的沉香。她取下梁间风干的紫灵芝,青玉药杵研磨时,孢子粉竟在瓷盘拼出残破的张宿星图。"您把张宿星灵封在《洛神赋图》的裂隙里。"程愈的缚龙链突然刺入画轴,拽出条缠满墨丝的星砂锁链——正是老者为追求完美画境,生生从星宿上扯下的天工笔。
雪团跃上画案,爪尖划开幻境。月夜下的画舫,青年画师为给病重妻子绘永生容颜,割开手腕将血混入辰砂。而床榻上的女子却推开颜料碟:"夫君,我要牡丹真颜色,不要朱砂假长生。"画面忽转,暴雨中的坟茔,疯魔的画师正不停磨墨,笔锋所过之处,星砂从牡丹花蕊泣血而落。
林小满将紫灵芝粉混入晨露,星纹琴拨搅动墨池,水面浮现女子研磨真花的虚影。她掰开星髓琉璃盏,取出深埋三年的沉香末:"张宿主文华,可文华若失了人味,便是囚灵的牢。"程愈抛出红玉星晷,张宿星纹裹住暴走的墨妖,二十八宿珠在画室布下星河阵。
当骨笔坠入墨池,干涸的紫灵芝突然绽放。林小满将沉香调入墨汁,第六孔喷涌的星辉中,玄色墨汁竟凝成透光的琥珀糕。老者吞下糕点那刻,满室褪色的牡丹忽然怒放,女子虚影从花心走出,指尖沾着露水点在他胸口的裂痕:"傻子,真颜色在西季轮转里呀。"
老者流泪痛悟:“最美的丹青不在笔墨精巧,而在天然真色”。他放下对永生容颜的执念,明白了亡妻临终所求的“真颜色”原是万物自然之美。
漫天星砂凝成完整的张宿纹烙上灶台,老者颤抖着剖开最珍爱的端砚。半块浸透花汁的松烟墨锭在月光下舒展,他将一枚玄玉笔搁在林小满掌心:"这是内人制的最后一锭墨,能调西季真颜色。"雪团却扑向砚池里新生的星辉锦鲤,猫尾扫落的墨珠在地上拼出"天然"二字。
"原来她早把春色藏在花汁里。"老者将骨笔埋进盛放的牡丹丛,根须自动缠绕成星图。程愈着红玉星晷新增的张宿纹:"最美的丹青,原是造化执笔。"
林小满与程愈此间经过,也悟道“真与幻”——星灶之力不仅是净化执念,更是引导人们敬畏天地造化的纽带。
下山时,林小满的玄玉笔引来墨蝶纷飞。程愈将松烟墨锭系在青蕈簪旁:"下次做药膳可添些山野真色。"雪团顶着朵墨染牡丹蹦跳,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山径,恰似张宿星纹滴落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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