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褪色的朱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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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褪色的朱砂红

 

他第一次展现控制欲是在暑期的素描特训班。

当助教指导我画人体结构时,他的炭笔在画纸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午休时他把我拽到消防通道,指尖陷进我手腕的力度,和父亲攥酒瓶时的指节一样发白。

"你刚才为什么要对他笑?"他的质问混着烟味喷在我耳后。我想起上周他消失整晚后衣领上的香水味,突然笑出了声。

这个反应激怒了他,吻变成撕咬落在我肩头时,我盯着安全出口的绿光,想起母亲离开前夜也是这样惩罚性地给我梳头。

那天之后,我的速写本成了他的审查对象。

他用红笔圈出所有男性模特的腹肌线条,在画纸边缘写满"我的"。我偷偷把这些标注剪下来贴进日记本,像收集某种变态的爱的勋章。

当他发现我国美志愿填的是雕塑系时,摔碎了我珍藏的樱花标本瓶。

"你明明说过要永远陪我画插画!"他踩在玻璃渣上咆哮,血珠渗进地板缝隙。

我跪着收拾残片,故意让锋利的边缘割破指尖——看吧,你给我的疼痛我都会好好收藏。

初雪那天的争吵来得毫无征兆。

他翻到我书包里美院教授的推荐信,暴怒着撕成雪花般的碎片。我在漫天纸屑中抱住他颤抖的身体,主动解开衬衫纽扣。

暖气管道隆隆作响,他把我抵在画架上亲吻时,我对着满墙人体素描无声地说:你看,我把自己都献祭给你了。

偷钱事件发生在情人节前三天。

我缩在便利店角落等他,却看见他抱着巨大玩偶熊从对面商场冲出来。警笛声撕裂夜空时,我下意识追出去,拖鞋在雪地里跑成两只狼狈的灰鸽。

"给你的礼物。"他在巷子里咧开带伤的嘴角,怀里的小熊沾着橱窗玻璃的碎渣。我这才注意到他手背在渗血,染红了熊耳朵的绒毛。

"你疯了?"我扯下发带给他包扎,声音抖得不像自己。

他突然掐住我下巴:"不是你说想要这个限量款吗?"路灯在他眼里折出诡异的光,像极了父亲抡起椅子时的眼神。

那晚我们蜷在拆迁楼顶层的毛坯房里。

他偷来的钱撒在水泥地上,我盯着那叠粉色钞票,想起母亲离家时卷走的存款。

当他的手探进我毛衣下摆时,我突然尖叫着推开他,撞翻了窗台上的止痛片药瓶。

"脏...太脏了..."我拼命擦拭被他碰过的皮肤,首到锁骨泛起血痕。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不知道我口中的"脏"是指那些钱,还是我们正在腐烂的爱情。

破晓时分,我吞了三倍剂量的安眠药。

梦境里母亲在清点偷来的首饰,父亲把酒瓶砸向我的石膏腿。惊醒时他正在给我左手画樱花,颜料混着泪水滴在诊断书上——"先天性心脏病"的字迹被染成诡异的紫红。

"我们去看医生。"他抓起诊断书要出门,我却抢过来塞进嘴里。

纸浆卡在喉间的窒息感中,我笑着看他把手指伸进我口腔抢救残渣。多好啊,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哪怕是以疼痛为代价。

梅雨季节的医院走廊,我偷走他的校服外套逃出病房。

暴雨中的电话亭里,我对着自动应答机唱生日歌。

他在凌晨三点找到我时,我正用玻璃片在手臂刻樱花,血珠滚落在积水里,像散落的红珊瑚。

"你非要这样惩罚我吗?"他哭着给我包扎伤口。

我抚摸他潮湿的发顶,想起阁楼漏雨时我们接吻的姿势。原来爱与伤害早在我们掌心缠绕成解不开的死结。

最后一次写生课,我把止痛片溶进矿泉水递给他。

他毫无戒备地喝下半瓶,昏睡时还攥着我的发绳。

我支起画架描摹他的睡颜,在画纸边缘写满"对不起"。蝉鸣声里,我用美工刀割开诊断书,那些数字化的死亡预告,在斑驳树影中化作纷飞的白色蝶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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