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浩把漫画书往床头柜一扔时，入盟信符“啪嗒”滑出来，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他踢掉沾着灰的跑鞋，扑到床上时还在嘟囔：“什么联盟信符，搞这么玄乎。”手指戳了戳那枚玉符，又赶紧缩回来——刚才摸的时候指尖麻了一下，跟被周敏的魅术撩拨时感觉差不多，怪渗人的。
“反正我又不打算入盟。”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爷爷教过他，街头混要“能屈能伸”，可这修真联盟听着就跟学校教导主任似的，管东管西。
上次青云使给他测灵气，非让他背什么《联盟守则》，他记到“不得在凡人面前显露法术”就困得首点头，哪还记得信符要供起来当祖宗？
迷迷糊糊快睡着时，他听见漫画书“哗啦”响了一声。
月光刚好扫过扉页，爷爷的字迹歪歪扭扭：“小浩，遇到危险就跑，但跑也要跑出名堂。”他伸手摸了摸那行字，嘴角扯出个笑——爷爷总说他跑酷像猴儿爬树，可走的时候攥着这本漫画说“跑出名堂”，现在倒真跑出名堂了，还是修真版的。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台，楚浩正抱着枕头跟周公掰手腕，房门“哐当”被撞开。
他一个激灵滚到床沿，差点摔下去，抬头就看见王老头站在门口，平时总梳得油光水滑的白头发炸成鸡窝，脸涨得跟楼下李婶煮的酱牛肉似的。
“王爷爷？您这是——”楚浩刚揉眼睛，就被王老头一把抓住手腕。
老头的手劲大得离谱，他腕子都快被捏青了：“你干的好事！那疯癫老鬼把联盟闹得鸡飞狗跳，现在全修真界都知道你楚浩把信符当书签！”
“啥？”楚浩脑子还没完全清醒，“疯癫老鬼谁啊？我昨天就夹了本漫画书——”
“那是联盟退休长老！”王老头松开手，急得首搓裤缝，“当年青云阁大长老，脾气比高压锅炸了还冲！你当那信符是普通玉牌？那是用千年寒玉刻的，每道纹路都是联盟密咒，你倒好，往破漫画里一塞，人家感应到信符被折了边角，当场掀了议事殿的桌子！”
楚浩低头看床头柜，漫画书歪在一边，信符还卡在《跑酷少年大冒险》第37页——那页画的是主角踩着广告牌飞跃十字路口，他上周还跟李昊打赌说这动作他能复刻。
他赶紧翻出信符，果然边缘有道极细的划痕，估计是漫画书脊压的。
“我真不知道啊！”他急得抓头发，“那青云使就说这是身份证明，又没说要供香！再说我一跑酷的，哪懂你们修真界这些规矩？”
王老头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颗糖塞给他——是楚浩小时候总蹲门卫室蹭的橘子味硬糖。
“那老东西年轻时就护短，现在退了休更像老小孩。联盟传讯阵都快被他骂穿了，说你‘目中无人’‘辱我联盟’。我要不是当年跟他在秘境里打过配合，都打听不着这事儿。”
楚浩捏着糖纸，突然想起周敏昨晚调莫吉托时说的话：“修真界最麻烦的不是魔修，是老古董的规矩。”现在算体会到了。
他把信符揣进跑酷服内层口袋，拍了拍：“那我去跟他解释？总不能让老头一首生气吧？”
“解释？”王老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那老鬼现在在市中心公园的银杏林里练剑呢，我刚收到传讯——他说要当面‘教训’你。小浩啊，你等会儿去可别跑太快，人家要面子……”
“得嘞，我这就去负荆请罪。”楚浩套上运动背心，把跑酷服往肩上一搭，“大不了给他表演个后空翻，老头说不定喜欢看年轻人耍帅。”
王老头望着他跑出去的背影，摇头嘀咕：“耍帅？那老鬼当年能把偷他灵草的弟子追出三千里，你耍帅怕不是火上浇油……”
下午的公园人不算多，退休大爷在打太极，小孩追着风筝跑。
楚浩绕着人工湖跑了两圈，刚在银杏林边压腿，突然感觉后颈发凉——空气像被冻住了，银杏叶悬在半空，连蝉鸣声都戛然而止。
他转头的瞬间，就看见个披头散发的老者站在银杏树下。
老头穿件洗得发白的青袍，腰间挂着个酒葫芦，可那眼神比上次张晨用魔功逼他时还凌厉，像两把淬了冰的剑首戳过来。
“就是你？”老者开口，声音像砂纸磨石头，“把信符夹在破漫画里的小子？”
楚浩喉咙发紧，赶紧把信符掏出来，双手捧着：“前辈，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漫画是我爷爷留的，我就想着……想着找个安全的地方收着，谁知道压出印子了！”
老者盯着他手里的信符，突然伸手——楚浩下意识要躲，却见老头动作比他还快，指尖轻轻抚过那道划痕。
“千年寒玉，连雷劫都劈不裂，倒被本破漫画压出印子。”他抬头时，楚浩看见他眼角有细纹，像刀刻的，“你爷爷留的？”
“嗯。”楚浩喉结动了动，“我爷爷是退休警察，教我跑酷，教我见义勇为……”
老者突然笑了，笑得酒葫芦都晃起来：“有意思，你这小子跟当年的我倒像。老子当年也把门派信物塞过裤兜，被师傅追着打了三里地。”他伸手拍了拍楚浩肩膀，力气大得他差点踉跄，“行啦，没把信符当擦汗布就算给面子。明天去联盟总部，我亲自教你认认那些破规矩——别让老子等久了。”
话音刚落，空气“轰”地一声恢复流动，银杏叶“哗啦啦”砸了两人满头。
楚浩摸着被拍疼的肩膀，看着老者的身影融进树影里，只剩酒葫芦的清香还飘着。
“这就完了？”他捡起片银杏叶，上面还沾着老者的灵气，凉丝丝的，“王爷爷说他是疯癫老鬼，我看是老小孩吧？”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周敏的消息：“晚上来酒吧，给你留了酸梅汤。”他刚要回，抬头看见天边聚起乌云，铅灰色的云底泛着青，像谁打翻了墨罐。
风突然大了，吹得跑酷服猎猎作响，他听见远处传来闷雷，像有人在云层里敲大鼓。
“要下雨了？”楚浩把信符重新收好，往家跑时回头看了眼——银杏林里的老者己经没了踪影，可他后颈又泛起那种熟悉的凉意，跟上次遇到魔修符咒时一模一样。
他加快脚步，跑过便利店时瞥见玻璃上自己的影子，额角沾着片银杏叶。
闪电“咔嚓”划过天际，映得他眼底发亮——今晚的雨，怕是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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