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铁锈味灌进废弃工厂，楚浩对着半人高的断墙搓了搓手。
他今天特意换了双新跑酷鞋——鞋底的防滑纹还没磨平，护膝上印着爷爷生前最爱看的《亮剑》李云龙头像，“狭路相逢勇者胜”六个字绣得歪歪扭扭。
“老王头说明天要聊大事，今天先把新技能练出来镇场子。”他蹲下身摸了摸墙皮，碎石簌簌往下掉，“壁走术能贴墙跑，踏空步能半空借力，要是能在墙上跑着跑着来个回旋跳......啧，周敏那家伙肯定得瞪圆眼睛说‘楚浩你又藏私’。”
深吸一口气，他后退三步助跑，右脚踏上墙面的瞬间灵气顺着引灵环窜进小腿。
原本只能贴墙跑七秒的壁走术这次撑了十秒，他借势弹起，在空中翻了个侧手翻——结果踏空步只撑了半秒就散了，整个人结结实实摔进草堆里。
“靠！”他扒拉着沾在护肘上的草屑坐起来，突然听见空气里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轻响。
抬眼望去，穿白裙的少女正从墙缝里“渗”出来，半透明的身影像被风吹散的雾，发梢却凝着冰晶：“楚先生的训练很有趣呢。”
幻音？
楚浩猛地跳起来，刚才战斗里张晨的法器灵体！
他刚要摸兜里的符咒，少女指尖的光球突然炸开，眼前景象天旋地转——
他回到了十二岁的夏天。
“小瘸子又来丢人啦！”穿蓝白校服的男生抱着篮球笑，球在他脚边弹来弹去，“上次爬单杠摔断胳膊，这次想摔断腿？”
楚浩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身板，膝盖上还留着上周跑酷时蹭的疤。
记忆里的他攥紧跑酷手套，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可此刻他明明知道这是幻境，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当年那个躲在厕所里抹眼泪的自己，怎么突然就站在了眼前？
“来啊，有本事跑啊！”幻象李昊把篮球砸在他脚边，“就你这破体质，跑酷？
做梦吧！“
楚浩咬着牙助跑，可当他蹬上围墙的瞬间，灵气突然像漏了气的气球般消散。“砰”的一声，他额头撞上真实世界的断墙，疼得踉跄两步，幻境却还在继续：“看吧看吧，连墙都嫌你......”
“闭嘴！”他捂着发疼的额头吼出声，幻境应声碎裂。
幻音的身影在碎片里皱了皱眉，指尖光球再转，这次他闻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爷爷......”楚浩的声音突然哑了。
病床上的老人闭着眼，白被单下的身体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小浩啊，”幻象爷爷突然睁开眼，眼神里没有记忆里的温和，“你最近怎么没去跑酷？”
“我......我在练新动作......”
“骗鬼呢。”老人咳嗽着坐起来，输液管从手背脱落，“当年教你跑酷是为了让你有个奔头，不是让你缩在壳里！”他颤抖的手指指向窗外，“你看那棵梧桐树，被雷劈了八次还不是照样长？”
楚浩后退两步，后腰抵上现实中的钢筋残骸。
幻境里的爷爷突然变成了监控屏幕里的自己——正抱着头蹲在地上，护具上沾着草叶和泥点。“放弃吧，”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你根本不适合......”
“够了！”他吼得嗓子发疼，转身就跑。
可这次连助跑都没完成，左脚踝突然“咔”地一响——不是幻境，是刚才撞墙时扭到了。
他摔在地上，看着自己发红的脚踝，突然笑了：“合着张晨这破幻境专挑我痛点扎啊？
小时候被嘲笑，爷爷临终前的话，现在连周敏都没出现......“
“第十次了。”幻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楚先生还要继续吗？”
楚浩抹了把脸上的汗，突然注意到自己的引灵环在发烫。
灵气像小蛇般顺着血管往上爬，他盯着断墙上方的裂缝——那是上次和张晨打斗时留下的，边缘还凝着没散的黑雾。
“试试用灵气当绳子。”他喃喃自语，“壁走术需要贴墙，踏空步需要借力，要是把灵气缠在墙缝上......”
深吸三口气，他闭眼感受体内的灵气漩涡。
这次助跑时，他没急着蹬墙，而是让灵气先顺着跑酷手套渗进地面。
当脚尖触到墙面的瞬间，漩涡突然“炸”开，灵气像网一样缠在断墙的裂缝上。
他借势跃起，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时，踏空步竟自动在背后形成了半透明的台阶！
“成了！”楚浩落地时差点踉跄，却顾不上疼。
他转身看向幻音，发现少女的身影正在变淡——刚才那记回旋跳，竟把幻境撕出了蛛网般的裂纹。
“你......”幻音的声音带着惊讶，“怎么可能......”
“我爷爷说过，”楚浩抹了把脸上的汗，护膝上的李云龙被蹭得有点歪，“摔十次算什么？
当年李团长打平安县城还打了三天三夜呢。“
话音刚落，他突然感觉后颈发凉。
抬头望去，原本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月光透过云隙照在断墙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更诡异的是，刚才被灵气缠过的墙缝里，竟渗出了点点绿光——像是某种眼睛，正在暗处盯着他。
“老王头说明天要聊的，不会就是这个吧？”楚浩摸着引灵环小声嘀咕，跑酷鞋尖无意识地踢了踢脚边的碎石。
碎石“骨碌碌”滚进墙缝，绿光突然缩成了一点，接着“滋啦”一声，像电视信号中断般消失了。
夜风再次卷起，吹得工厂里的破广告牌哗啦作响。
楚浩裹了裹卫衣，低头看了看手机——十点整。
墙缝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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