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拿着通针跟咖啡机较劲，额头上冒了层薄汗。
冲煮头的铜圈缝里卡着些红丝丝，看着像拆毛衣掉的线头，却韧得离谱——他把通针捅进去转了三圈，不仅没勾出来，反而听见“咔哒”一声，像是线在里面打了个结，吓得他赶紧松手。
“我说这机器是招了‘红线精’？”杰哥对着空气嘟囔，顺手拿起吧台上的毛刷，“早上刚换的分水网，现在倒好，冲煮头堵得跟凡间堵车的路口似的，连滴水都榨不出来。”
一阵桂花糯米香飘过来，混着点线头烧焦的糊味。杰哥回头，看见月老蹲在门口的云堆上，正跟怀里的竹筒拔河——筒子里的红线跟长了腿似的，一根缠上他的拐杖，一根勾住他的红袍腰带，还有根最野的，正往咖啡店的方向窜，活像群调皮的小蛇。
“月老您管管您的线！”杰哥举着通针喊，“再这么窜，我这冲煮头就得给您当‘红线收纳盒’了！”
月老手忙脚乱地把红线往回捋，红袍的袖子扫过吧台上的奶缸，“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幸好是搪瓷的，没摔碎。“来了来了！”他抱着竹筒挪到吧台前，喘着气说，“这线最近叛逆期，比凡间的青春期小孩还难管。”
他指着冲煮头里的红丝，一脸无奈：“那是根‘错缘线’，上周给城南的绣娘牵线，本该连到街尾的画匠手里，结果缠上了隔壁的屠夫，两人见面就吵——绣娘嫌屠夫身上有血腥味，屠夫嫌绣娘的线团挡路，三吵两吵把线挣断了，我捡回来想打个结续上，谁知道它记仇，见着带眼儿的就钻。你这冲煮头的缝缝，跟绣娘的绣花针孔差不多，它指定是把这儿当‘补线洞’了。”
杰哥拿着细铁丝往冲煮头里挑，红线突然往深处缩了缩，卡得更紧了。“您这线是钢丝做的？上次来给七仙女和董永牵线，那线软得跟棉花似的，怎么断了截就变硬了？”
“断过的线都这样，”月老从怀里掏出块桂花糕，咬了一口，“跟凡间摔碎的碗似的，粘得再牢也有缝。就说那屠夫和绣娘，我后来重新牵了根‘软缘线’，结果线刚搭上，屠夫就说‘看见绣花针就手痒’，绣娘说‘听见杀猪刀响就手抖’，这不白搭嘛。”他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是我那天喝多了您的桂花乌龙，眼神发飘，把线轴拿反了——本该拿‘温柔线’，结果摸了卷‘暴躁线’，不吵架才怪。”
正说着，冲煮头里的红线突然“啪”地弹了下，溅出点咖啡渣，糊了杰哥一脸。月老赶紧递过抹布：“你看你看，还耍脾气了！早知道上次不把它泡在老君的‘暴躁丹’药渣里了，本想让它软和点，结果越泡越倔。”
杰哥抹了把脸，突然灵机一动，往冲煮头里倒了点热牛奶。果然，红线像是怕烫，慢慢松了松。“有门！”他趁机用通针一挑，红线“嗖”地弹出来，在空中打了个旋，居然缠上了月老的胡子。
“哎哟！”月老疼得龇牙咧嘴，伸手去解，结果越解缠得越紧，红丝丝在白胡子里绕来绕去，活像个扎歪了的红蝴蝶结。“你这逆线！再闹就把你扔进风婆婆的风袋里，让她吹你三天三夜，吹成根‘软面条’！”
红线像是听懂了，突然蔫下来，乖乖从胡子上滑下来，盘成个小团。杰哥赶紧把线团捡起来，扔进月老的竹筒里：“您还是把它锁起来吧，我这冲煮头可经不起折腾——上次老君来借机器炼丹，把冲煮头当‘药罐’用，现在还留着股硫磺味呢。”
月老刚把竹筒盖好，门口就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是七仙女小七抱着个锦盒跑进来，看见月老就喊：“月爷爷！您给董永牵的线松了！昨天我托风婆婆带信，他说‘最近总梦见别的姑娘’，是不是线被谁剪断了？”
月老赶紧把竹筒往身后藏：“不可能不可能，我牵的线结实着呢！”他偷偷给杰哥使了个眼色，“准是你俩的线沾了凡间的油烟，有点发涩，我给你们抹点‘顺滑膏’就好——杰哥这儿的蜂蜜就行，比我那‘姻缘膏’管用。”
杰哥憋着笑，往小七的锦盒里舀了两勺蜂蜜。小七打开锦盒，里面是件绣了一半的帕子，针脚歪歪扭扭的。“我给董永绣的‘相思帕’，”她红着脸说，“本来想绣对鸳鸯，结果绣成了两只鸭子，他会不会觉得我手笨？”
“不会不会，”月老拍着胸脯，“凡间的小伙子就喜欢姑娘笨手笨脚的，显得可爱。”他突然指着帕子上的线头，“你看你这线没打结，跟我那‘断缘线’似的，容易散——我教你个‘同心结’，保准结实。”
两人凑在吧台上研究打结，月老的拐杖斜靠在咖啡机旁，竹筒没盖紧，又溜出根红线，慢悠悠地往冲煮头爬。杰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线头，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得，我替您保管会儿，省得它再钻空子。”
小七突然指着冲煮头：“杰哥，您这机器上怎么有红丝？是不是月爷爷的线又淘气了？”她从锦盒里掏出个小剪刀，“我帮您剪了吧，我这剪刀是织女姐姐给的，能剪云丝呢。”
“别别别，”杰哥赶紧拦住，“刚弄出来，再剪就该伤着冲煮头了。”他冲了杯桃花拿铁递给小七，“您尝尝这个，比您那琼浆甜，喝了保管董永做梦都梦见你。”
小七刚接过杯子，门口就飘来朵祥云，是太白金星举着个卷轴喊：“月老！玉帝让你去趟凌霄宝殿，说凡间的‘离婚率’比南天门的云彩还高，让你赶紧去调调线——刚才还有个小伙子告到天庭，说您给他牵的线连到了他丈母娘身上，现在天天被催着‘再找一个’！”
月老吓得一哆嗦，抱着竹筒就往门口跑，红袍的下摆勾住了咖啡机的电源线，“啪”地拽掉了插头。杰哥赶紧把插头插回去，就见冲煮头突然“噗”地喷出股咖啡，正好溅在月老的后背上，烫得他嗷嗷叫：“杰哥你这机器成精了！比我那红线还野！”
“是您自己勾掉插头的！”杰哥笑着喊，“下次来记得先给我的冲煮头磕三个头，不然它还喷您！”
小七捂着嘴笑，帕子上的两只鸭子像是活了，翅膀扑腾扑腾的。杰哥看着她，又瞅了瞅冲煮头里残留的咖啡渍，突然觉得这红线也挺可怜——本来该安安稳稳牵姻缘，结果被牵错了对象，还得背“脾气坏”的锅。
他往冲煮头里倒了点清水，按下萃取键，水流顺畅地淌出来，带着股淡淡的桂花味。原来刚才月老和小七凑过来时，不小心蹭了点桂花糕的渣子进去，现在冲干净了，机器又恢复了正常。
“杰哥，您这咖啡真好喝，”小七吸着拿铁，眼睛亮晶晶的，“董永说凡间的咖啡都是苦的，哪有这么甜？”
“那是他没喝对，”杰哥擦着杯子，“下次您带他来，我给他冲杯加双份糖的，保管他喝了就不想走。”
远处传来月老的惨叫，估计是又被红线缠上了胡子。杰哥摇摇头，往磨豆机里加了新豆子——管他是红线调皮，还是冲煮头闹脾气，只要咖啡能煮得香甜，神仙的糗事能听得开心，日子就不算差。
至于那根藏在口袋里的红线，他打算等月老下次来，泡在蜂蜜里给它“顺顺气”——毕竟再倔的线，也架不住甜丝丝的温柔，就像再犟的神仙，也抵不过一杯热乎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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