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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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时差

 

杰哥盯着吧台上的手冲壶发愣。

三分钟前刚冲好的耶加雪菲,杯壁的热气还没散尽,杯底的酸香居然己经淡得像隔夜茶——窗外的云更邪门,刚才还像浸了水的棉花糖慢悠悠沉,这会儿突然跟风婆婆的绿披风似的,“嗖”地从南天门飘到瑶池,带起的风把吧台上的糖罐吹得“哐当”响。

“这天界的表怕不是被雷公劈过?”杰哥甩着擦杯布嘟囔,“早上给玉帝续黑咖啡时,他说‘黄昏来喝第二杯’,结果我刚把杯子倒扣晾干,他就裹着星子蹲吧台前了,说‘等你俩时辰了’。”

“那是你没摸透‘天地时差’,后生。”

一个带着松针味的苍老声音钻进来,杰哥回头,看见个拄龙头拐杖的白胡子老头,紫袍上沾着雪沫,活像从长白山里走出来的老松树——是南极仙翁,上次来借方糖喂仙鹤,结果被仙鹤啄了胡子,现在下巴上还缺着一绺。

“仙翁您坐,”杰哥手忙脚乱冲了杯曼特宁,特意多放了半勺糖,“您给说道说道?我这店跟按了快进键似的,昨天听雷公说‘月初发俸禄’,今天他就哭丧着脸说‘月中没钱买酒了’。”

南极仙翁把拐杖往地上一顿,吧台上的糖罐“啪”地开盖,蹦出颗方糖落进他杯里。“天上地下的时间,就像你煮咖啡的火——凡间是温火慢炖,天界是猛火急炒。”他呷了口咖啡,胡子上沾着奶沫,“看好这个。”

老头从怀里掏出个铜盘,巴掌大,刻着密密麻麻的刻度,指针一边指着“天”,一边指着“地”,转得比凡间的电风扇还快。“这是‘乾坤时辰盘’,我炼长寿丹时做的——天上一个时辰,凡间就是一昼夜;天上一天,凡间的桃树能结三茬果;要是碰上天界摆宴席,喝顿酒的功夫,凡间能从春种到秋收,农户们都得骂‘老天爷催命呢’。”

杰哥盯着铜盘咽了口唾沫:“那我在这儿待一个月,凡间不就过了三十年?我那老咖啡馆的钥匙压在砖缝里,怕是早锈成渣了。”

“急啥?”仙翁用拐杖敲了敲他手背,铜盘指针突然慢下来,“你当玉帝随便让人上天?你功德簿上的字都漫过南天门了,特批了‘双时制’——你在天界的时间,跟凡间‘走同一个钟’。你喝杯咖啡用十分钟,凡间也过十分钟;你睡一宿八小时,凡间的太阳刚爬过山头。”

他往铜盘上吹了口气,盘上浮现出两行金字:“凡界杰哥,天规特许,时同地轴,不差毫厘”。“玉帝御笔,比我这盘子还准。上次北斗七星的摇光星想蹭这特权,偷偷改了星轨时刻表,结果凡间导航全乱了,司机们骂‘北斗指反了道’,玉帝罚他去凡间驾校当教练,现在还在教‘看星星辨方向’呢。”

杰哥刚松口气,门口一阵风卷过,风婆婆扯着绿披风跑过,冲仙翁喊:“你家仙鹤又去啄凡间麦子!农户告到天庭,说麦子里全是羽毛,磨的面扎嘴!”

南极仙翁气得胡子首抖,拎着拐杖追出去:“这逆畜!昨天刚罚它饿肚子!”跑两步又回头,“咖啡钱记账上!等我收拾了它,跟你说嫦娥的事——她给后羿寄月饼,没算准时间,寄到的时候,后羿坟头草都比你咖啡机高了。”

杰哥看着仙翁的背影,铜盘指针慢悠悠转着,跟凡间菜市场的挂钟没两样。他想起早上太白金星送咖啡豆时说的:“玉帝说你这店得‘天上地下都热闹’,总不能你在这儿乐呵呵,凡间老顾客早成骨头渣了。”

正琢磨着,门口“哐当”一声,赤脚大仙抱着个大葫芦闯进来,葫芦上还挂着芭蕉叶。“杰哥!来杯椰香冰咖!”他往吧台上一趴,“刚跟托塔李天王打赌,说我在你这儿喝完一杯,凡间渔船还没靠岸,他非说天上一刻,凡间渔网都收三回了。”

“你赢定了,”杰哥往杯子里加冰块,“我这表跟凡间潮汐一个点。对了,你上次落这儿的草鞋,我刷干净晾后院了,泥垢里长出三棵小椰树。”

赤脚大仙刚要往后院跑,南极仙翁拎着仙鹤回来了,仙鹤耷拉着脑袋,嘴里叼着根麦穗。“你这疯汉也在!”仙翁瞪眼,“上次你在忘忧池泡三天澡,凡间南海涨了三回潮,渔民骂‘赤脚大仙洗澡不关门’,玉帝罚你去堤坝搬石头,忘了?”

赤脚大仙挠挠头:“泡舒服了嘛……凡间堤坝用水泥,比云彩结实。”他吸着冰咖,指着窗外,“你看奎木狼,又在南天门哭——他在天界值一天班,凡间相好的都成老太太了,正抱着人家重孙子抹眼泪呢。”

杰哥往窗外瞅,果然有个穿铠甲的壮汉蹲云堆上抽鼻子,手里攥着块绣帕,揉得跟咸菜干似的。

“这就是没特权的下场,”仙翁呷着咖啡,“奎木狼是在编星宿,天界一天抵凡间一年。上次他跟凡间姑娘约‘明年见’,自己在天界打了场牌,回去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现在姑娘见他就扔石头。”

吧台上的电子钟突然亮了,显示“天界午后两点一刻,凡间午后两点一刻”,下面跳个小笑脸:“玉帝监工中”。

“你看,”仙翁用拐杖敲敲钟,“比我这老骨头靠谱。上次我这盘子坏了,把凡间清明算成端午,农户刚烧完纸就包粽子,说‘过节跟赶火车似的’。”

他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玉帝也想搞双时制,嫌自己胡子白得快,让老君炼‘时差丹’,结果炼出‘一天顶十年’的,现在玉帝看着跟小伙子似的,天天追着王母喊‘小甜甜’,被王母拿玉簪追得满凌霄宝殿跑。”

杰哥正笑得咖啡差点喷出来,仙鹤突然扑腾翅膀,从翅膀底下掉出个布包,里面是灰褐色粉末。“这是那畜生从凡间叼的灶心土,”仙翁叹气,“说给你拌咖啡豆里,有‘老家味儿’。你回凡间,给我捎点干辣椒——天界的跟草似的,仙鹤吃了都不打喷嚏。”

太白金星突然飘进来,举着块金灿灿的牌子:“杰哥!玉帝赏的‘时间勋章’,挂吧台上能镇时差小鬼!上次有个时辰神来捣乱,被勋章燎了胡子,现在见你就绕着走。”

杰哥把勋章挂在吧台最显眼处,阳光透过云缝照在上面,折射的光落在铜盘上,指针“咔嗒”停下,对准“凡间午后两点半”。

“你看,”仙翁解下拴仙鹤的绳子,“天界时间再乱,总有准头。你在这儿待多久都行,你的钟跟凡间绑在一块儿,待十年,凡间也过十年,回去时老槐树该发新芽还发新芽。”

他顿了顿,拐杖指向门口:“好咖啡得慢慢煮,好日子得慢慢过,在哪儿都一样。”

仙翁牵着叼麦穗的仙鹤走远了,杰哥擦着杯子,听见铜盘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远处传来玉帝的惨叫:“王母饶命!我再也不偷吃驻颜丹了!”接着是王母的怒吼:“你个老东西!吃成小伙子,让我怎么跟仙娥们解释!”

杰哥摇摇头,往壶里加水。管他天上地下,能安安稳稳煮杯热咖啡,听点神仙糗事,就是好日子。至于时差?有玉帝御笔在,怕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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