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正蹲在吧台后贴新的价目表,用云丝笔在竹片上写“桂花拿铁,今日特价”,忽听门口传来“哗啦”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了。他探头一看,好家伙——三个仙吏扛着个半人高的竹筐站在门口,筐里堆满了稀奇古怪的物件,有闪着绿光的石头,缠着红线的木牌,还有个冒白烟的小鼎。
“杰哥,麻烦借个地儿!”为首的仙吏抹了把汗,“失物招领处的仙官突然闹肚子,这些宝贝暂存在你这儿半天,回头就来取!”不等杰哥应声,三个仙吏撂下筐就溜,跑之前还丢下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失物招领,自行认领”。
杰哥刚把竹筐拖到墙角,布帘就被人掀开,夜游神裹着股寒气走进来,手里还拎着半盏破灯笼。“听说失物放你这儿了?”他眯着眼往筐里瞅,“我那盏‘照路灯’呢?黑夜里亮得跟凡间的广告牌似的那个!”
杰哥扒拉半天,掏出个缠着电线的玩意儿——塑料外壳上印着“老王烧烤,不好吃不要钱”,灯泡还忽明忽暗。“是这个不?”
“对对对!”夜游神一把抢过去,心疼地摸了摸,“前阵子借风伯照云路,回来就成这样了,还沾了雷公的火星子,一通电就冒黑烟。”他刚想试试,杰哥赶紧按住:“别动,我给你看看。”他扯了扯电线,突然“啪”地一声,火星子溅出来,燎了夜游神下巴上两撮胡子。
“哎哟!”夜游神蹦起来,“这破灯比凡间烧烤摊的碳火还烈!早知道不换那霓虹灯了,还是我原来的马灯靠谱!”
正闹着,嫦娥飘进来,怀里抱着只缩成球的玉兔。“请问,有看到我的捣药杵吗?”她声音软软的,眼睛往筐里瞟,“就是……一根小铁棍,上面沾着点绿汁儿。”
杰哥从筐底翻出根锈迹斑斑的铁棍,棍头果然有黏糊糊的绿色。“这个?”
嫦娥刚要接,门外又冲进来个红袍矮胖子,正是灶王爷,手里还攥着个面团。“那是我的擀面杖!”他嚷嚷着扑过来,“昨天在招领处看见的,正好缺个顺手的,拿回去擀了三锅仙麦饼!”
“什么擀面杖!”嫦娥把铁棍往怀里一护,眼圈都红了,“这是我给玉兔磨胡萝卜泥的!你看这缺口,肯定是你擀硬面硌的!”她举起铁棍给杰哥看,“这上面的绿汁是云草,玉兔最爱吃这个磨的泥,你赔我!”
灶王爷也急了:“不就根破铁棍吗?我赔你根新的!纯金的!”
“我不要金的!玉兔认这根!”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竹筐突然“咚”地晃了一下,从里面滚出个印着“富贵吉祥”的搪瓷碗。紧接着,土地公拄着拐杖挪进来,看见碗就喊:“我的聚宝盆!可算找着了!”
他刚把碗抱起来,门口又闪过个光脚的影子,是赤脚大仙,手里还捏着颗话梅糖。“哎,那碗是我放招领处的!”他挠挠头,“前几天捡的,看着挺结实,往里面丢了几颗凡间糖,打算给小孩当玩意儿。”
“什么你的!”土地公吹胡子瞪眼,“这是我收凡间香火的碗!上次蟠桃会被你借去当酒碗,喝完就没还!你看这豁口,准是你喝酒摔的!”他指着碗边的小缺口,气得手都抖了,“我这碗装过桂花糕、仙酿、凡间供的红烧肉,你居然给我丢糖!”
“丢糖怎么了?”赤脚大仙不服,“凡间小孩都爱往碗里丢糖,甜滋滋的多好!”
杰哥听得头大,刚想劝,竹筐顶上突然掉下来个东西,“啪”地砸在吧台上,是个镶着小铃铛的项圈。紧跟着,杨戬推门进来,额上第三只眼半睁着,身后跟着吐舌头的哮天犬。
“我的狗绳。”杨戬指了指项圈,语气挺平静。
杰哥刚要递给他,哮天犬突然汪汪叫着扑向竹筐,原来项圈被夜游神的灯线缠住了,缠得跟毛线团似的。杨戬皱着眉伸手去解,手指刚碰到线,就听“咔嚓”一声,夜游神那盏破灯从筐顶掉下来,正好扣在哮天犬头上。
“汪!”哮天犬吓得原地转圈,爪子一扒拉,把嫦娥怀里的铁棍扒到了地上,正好砸中灶王爷的面团,面团“啪”地糊在土地公的搪瓷碗上。
一时间,夜游神喊“我的灯”,嫦娥叫“我的杵”,灶王爷骂“我的面团”,土地公心疼“我的碗”,哮天犬顶着破灯满屋乱窜,铃铛“叮铃哐啷”响个不停。
杰哥手忙脚乱地扑过去,先把灯从狗头上摘下来,又捡起铁棍递给嫦娥,扯掉碗上的面团塞给灶王爷,最后把缠成一团的灯线和项圈分开,递给杨戬。
等大家都消停了,杰哥才发现竹筐底下还压着个布包,灰扑扑的,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杰”字。他愣了愣,这不是上次回凡间,落在仙凡中转站的包吗?里面装着他补吧台用的针线,还有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这是你的?”杨戬瞥了一眼。
杰哥摸了摸后脑勺,笑了:“嗨,上次着急回来,忘在那儿了。”他打开包,桂花糕的甜香飘出来,哮天犬鼻子动了动,眼巴巴地望着他。
嫦娥突然笑了:“原来杰哥也会丢东西。”
土地公摸着他的搪瓷碗,也乐了:“看来不管是仙是凡,都有马大哈的时候。”
正说着,失物招领处的仙官捂着肚子跑来了,看见满地狼藉,脸都白了。“对不住对不住!”他连连作揖,“这就搬走,这就搬走!”
仙官扛着竹筐走后,店里总算清静了。杰哥给嫦娥重新泡了杯桂花拿铁,给灶王爷倒了杯解腻的薄荷茶,土地公捧着他的“聚宝盆”,小口抿着杰哥给的白开水,夜游神则蹲在门口,用杰哥给的胶布缠他那盏破灯。
杨戬逗着哮天犬,突然抬头对杰哥说:“下次再帮招领处看东西,记得收保管费——至少得两壶你那深烘的豆子。”
杰哥笑着点头,刚想回话,就听门口传来“滋啦”一声,夜游神的灯又亮了,这次没冒黑烟,“老王烧烤”西个字闪得格外亮,把半边云彩都映成了橘红色。
“成了!”夜游神举着灯欢呼,“今晚去凡间巡逻,就靠它照路了!”
杰哥望着那晃动的灯光,突然觉得,这天界的失物招领处,倒比凡间的热闹多了——毕竟,谁能想到神仙丢的东西,也这么烟火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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