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正把刚烘好的“风伯絮语豆”装袋，就听见门口的布帘被人用仙力掀起个角，露出半张熟悉的脸——是门神秦琼，手里的锏缩成了筷子长短，正戳着门框往里瞅。
“杰老板，忙呢？”秦琼迈进来，身后跟着个穿青布短打的年轻人，看着斯斯文文，就是走路总顺拐，脚底下还飘着半截没化完的凡间雾气，“给你带个后生认识认识。”
那年轻人赶紧作揖，声音有点发飘：“小仙……小仙柳根，刚从凡间的柳树修成正果，见过杰老板。”
杰哥打量他两眼，这后生身上的仙气淡得像薄纱，袖口还沾着片柳叶，一看就是刚上天没几天。他指了指吧台前的凳子：“坐。喝什么？新来的‘雨师雾蒸豆’，冲出来带点濛濛雨气，适合刚上来的仙友润喉。”
秦琼却没坐，把锏往吧台上一靠，嘿嘿笑：“不喝了，跟你说正事。你这店不是常缺人手吗？柳根是我远房表侄，在凡间修了五百年，性子实诚，劈柴挑水样样行，你看能不能……让他在这儿搭个手？”
柳根赶紧接话，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杰老板放心，我不要工钱，给点功德分就行！哪怕天天擦桌子洗杯子，我都乐意！”
杰哥心里门儿清。他这店确实偶尔请未入仙班的散仙帮忙——比如让巡夜的夜游神代个班，给守银河的小星官搭把手，忙完给个三五分功德，够他们在“仙班预备役”里往前挪挪位置。但这都是临时的，哪有长期干的道理？
“秦大哥，”杰哥磨着豆子，“你也知道，我这店就忙早晚两阵，平时就我一人足够。再说了，店里的规矩是帮工得是未入仙班但在天界挂了号的，柳根仙友刚上来，仙籍还没录全呢……”
“嗨，那都不是事儿！”秦琼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盖着南天门户籍处的红章，“我早帮他办了‘临时仙籍’，你看，编号都有！就差个实务履历，在你这儿干仨月，履历一填，立马就能进预备役！”
柳根也跟着点头，伸手想去拿吧台上的滤壶：“我现在就干活！您看这壶，我用柳叶水一擦，保证比云丝布还亮！”
他手刚碰到滤壶，就听“滋啦”一声，滤壶把手上的云纹突然褪了色，露出里面的凡铁底子——这滤壶是用凡间老铁壶改的，沾不得刚成仙的草木精气。
“哎呀！”柳根吓得缩回手，脸瞬间绿了，“对、对不起，我忘了我身上还有草木气……”
秦琼赶紧掏出块抹布擦滤壶：“没事没事，这壶皮实。杰老板你别介意，他就是太紧张了，平时在凡间打理柳林，比谁都利索。”
正说着，门口又热闹起来。赤脚大仙趿拉着草鞋进来，看见秦琼就笑：“老秦，你不在南天门站岗，跑这儿当起‘中介’了？”
紧随其后的是土地公，拄着个泥巴做的拐杖，看见柳根就眯起眼：“这后生身上有土腥气，是从凡间哪个山头来的？”
秦琼脸有点挂不住，把柳根往身后拉了拉：“你们俩别瞎掺和，我跟杰老板说正事呢。”
“正事就是走后门呗？”赤脚大仙一屁股坐下，指着柳根，“我刚才在门口都听见了。杰老板，你可别答应，上次他把他二舅家的石狮子塞去看守瑶池，结果那狮子见了玉露就贪杯，醉得把瑶池边的桃树都撞断了。”
柳根急得脸通红：“我不是石狮子！我在凡间五百年没犯过错，连路过的蚂蚁都没踩死过一只！”
“那可不一定，”土地公敲着拐杖，“上次我那庙门口的石阶松动，请个刚成仙的山精来修，结果他用仙力一补，把石阶修成了豆腐脑，一踩就碎。”
秦琼的脸彻底沉了：“你们俩是来捣乱的吧？柳根跟那些毛躁仙不一样，他……”
“秦大哥，”杰哥突然开口，冲柳根招招手，“你过来，帮我冲杯‘雷公暴打豆’试试。”
柳根一愣，赶紧走过去。杰哥指着磨豆机：“先磨两勺，注意力道，这豆子脾气暴，磨快了会冒火星。”
柳根小心翼翼地握住手柄，刚转了半圈，就听“嘭”的一声，磨豆机里真冒出串小火星，吓得他手一松，手柄掉在地上。
“你看，”杰哥捡起手柄，“这豆子得用三分仙力七分凡力磨，刚成仙的仙友控制不好力道，要么磨成粉渣，要么磨出火星。我这店里的活儿，看着简单，其实处处是讲究——给风伯冲咖啡得顺时针搅，给雨师冲得逆时针，连擦桌子的布都分三种，云丝布擦仙客的杯，麻布擦凡间带来的壶，柳叶布只能擦门口的台阶，怕沾了仙气伤着路过的凡人魂。”
他递给柳根一杯温水：“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你现在还接不住这活儿。未入仙班的散仙能来帮忙，是因为他们摸透了天界的脾气，知道哪个神仙喝不得凉的，哪个神兽碰不得香的。你刚上来，该先去‘仙凡磨合班’学学，等你能分清‘流云奶泡’和‘凡间鲜奶’的区别，再来找我不迟。”
秦琼看着柳根手里的空杯子，又看了看杰哥吧台上贴着的《帮工须知》——上面第一条就写着“需在天界历练满百日，熟知三十种以上神仙忌讳”，突然叹了口气：“罢了，是我心急了。”
柳根却眼睛一亮：“杰老板，您是说，等我学会了这些，就能来帮忙？”
“当然，”杰哥笑了，“到时候我教你冲‘柳叶特调’，用你的柳叶水打底，保准是店里独一份的味道。”
秦琼临走时，把那本临时仙籍往吧台上一拍：“这玩意儿你先收着，等他学好了，我再带他来！”
赤脚大仙看着他们走远，嘿嘿笑：“还是你有办法，没伤和气还守住了规矩。”
土地公也点头：“上次玉帝想把他外甥塞来当账房，也被你用‘算不清云币和凡间铜钱的汇率’给怼回去了。”
杰哥正把“雷公暴打豆”倒进滤纸，闻言笑了：“我这店小，容不下那么多规矩，就一条——喝咖啡凭喜好，挣功德凭本事。后门？前门都得先过了‘试喝’这关才行。”
说话间，冲好的咖啡液滴进杯子，泛着淡淡的电光。刚巧雷公推门进来，看见就乐了：“哟，今儿的豆子够烈啊！给我来两杯，刚跟电母吵了架，正想找个地方发发火气！”
杰哥笑着应了一声，手里的壶轻轻一晃，咖啡香混着雷电的焦糊味飘出去，惊得门口的祥云抖了三抖，却没人舍得走——毕竟在这儿，再大的火气，也能被一杯带着烟火气的咖啡慢慢浇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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