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正用云丝布擦他那只镶金边的咖啡机，就听门口“哗啦”一声——自动感应云帘又卡壳了，半截流苏耷拉下来，跟只没睡醒的尾巴似的晃悠。
“得，这月第三次了。”他首起身，刚要喊太白金星来修（毕竟这帘子是玉帝硬塞的），一道青光“嗖”地钻进来，带得满屋子咖啡香里混进股草木灰味儿。
来的是千里眼。这家伙穿件洗得发白的靛蓝仙袍，袖口那对“千里眼制服标”都磨秃了毛，鼻梁上架着副半透明云片眼镜，镜片上还沾着片鸟毛。
“杰老板，救命！”他往吧台上一趴，眼镜滑到鼻尖，露出俩布满血丝的眼睛，跟熬了三天夜的程序员似的，“来杯‘睁眼瞎急救特饮’，越猛越好！”
杰哥往滤杯里填了勺“凌霄峰豆”，慢悠悠问：“又把谁家事儿看岔了？”
“可不是嘛！”千里眼一拍大腿，眼镜“啪嗒”掉吧台上，滚到糖罐边。他手忙脚乱去捡，突然指着糖罐蹦起来：“好家伙！这糖里藏着三只螨虫精？还在跳踢踏舞！”
杰哥探头瞅了瞅，就普通白砂糖。他捏起那副云片眼镜，见镜片纹路跟被踩过的蜘蛛网似的：“您这‘隐形云片’该换了吧？上次太白金星说，您这还是三百年前的老款，连高清模式都没有。”
千里眼脸“腾”地红了，从怀里掏出个破布包，抖出七八片碎云片，有圆的有方的，最大那块还缺个角。“这不省钱嘛！”他嘟囔着往眼睛上贴，结果贴反了，对着菜单喊：“‘焦糖玛奇朵’怎么写成‘焦糖玛奇猫’了？您家新出宠物特供款？”
杰哥没接话，往杯子里加了勺晨露蜂蜜，又从冰柜摸出块月宫寒泉冰：“说说吧，这次闹了啥笑话？”
千里眼垮下肩膀，仙袍上的褶子能塞俩蟠桃。“前天轮我盯凡间情侣，”他灌了口冰水，“瞅见俩黑影黏一块儿动，我跟顺风耳说‘快看，这对啃得多投入’，结果他凑过来一看——人家是俩卖烤红薯的，正合伙抬炉子呢！”
杰哥刚抿的咖啡差点喷出来。
“还有更绝的！”千里眼拍着桌子，“昨天玉帝让我查‘凡间为啥流行戴绿帽子’，我盯商场仨时辰，回禀说‘凡人审美变了，绿帽子卖疯了’。今早顺风耳举着张凡间报纸笑我——那叫‘牛油果绿棒球帽’！玉帝罚我抄《天界观物守则》一百遍，现在手还抖呢！”
他突然捂住脸：“最可气是顺风耳，见谁都学我！刚才碰着月老，他喊‘快看！月老红线缠成海带结啦’——那明明是月老新换的中国结！”
杰哥把调好的咖啡推过去，奶泡上用拉花针勾了对圆眼睛。“加了枸杞仙露，”他说，“不过建议您先去换云片，赤脚大仙那新款不错，自带‘凡间流行词识别系统’。”
千里眼猛灌一大口，奶泡沾鼻尖上，像偷喝牛奶的猫。“换？哪有钱！”他掏出本破账本拍桌上，“上月给哮天犬买护目镜（它追兔子总撞树），上上月帮嫦娥修兔笼，用了我半盒云丝钉，这个月绩效还被扣了三成——玉帝说我观物失误！”
正说着，云帘“哗啦”全散了，太白金星飘进来，白大褂上沾着几片焦羽毛。“杰老板，手冲一杯！”他往千里眼旁边一坐，瞥见账本乐了，“哟，这不是‘睁眼瞎仙官’吗？今儿没把老君炼丹炉看成凡间烧烤摊？”
千里眼“腾”地站起来，袍摆扫倒咖啡杯，半杯枸杞拿铁全泼太白金星鞋上。“你才睁眼瞎！”他指着对方衣服，“那是火烈鸟毛吧？又偷去老君炉里烤鸟蛋了？”
太白金星赶紧拍掉羽毛：“胡说！老夫是帮老君测炉温……哎，你这咖啡机咋转得跟抽风似的？”
杰哥这才发现，刚才千里眼起身带起的风，把咖啡机管线缠成了麻花，正“嗡嗡”往外喷咖啡沫小旋风，还卷着千里眼掉的碎云片往门口飘。
“我的备用云片！”千里眼大叫。
门口立刻传来炸毛声：“谁把碎玻璃扔我摊子上？”
杰哥探头一看，隔壁弼马温咖啡摊的孙悟空叉着腰站那儿，毛茸茸的手里捏着半片云片，脑门上还沾着咖啡沫。“刚煮的‘筋斗云拿铁’全洒了！”他金箍棒“噌”地变粗，差点戳到杰哥的招牌，“是不是你俩干的？”
千里眼吓得躲杰哥身后，露半张脸：“是风刮的！真不是我！”
太白金星赶紧打圆场：“大圣息怒！杰老板赔您十杯！”又拽拽杰哥袖子，“顺便给我来杯三倍糖的，刚才吓的血糖都低了。”
杰哥刚要重新煮，就见千里眼指着孙悟空的脚喊：“大圣！你鞋上爬着只蟑螂精！”
孙悟空低头一看，抬脚抖掉片干芭蕉叶。“那是铁扇公主给我的书签！”他气得龇牙，金箍棒“哐当”杵地上，震得糖罐都跳起来，“你这眼睛是糊了浆糊吗？”
千里眼脸涨得通红，抓起咖啡杯一饮而尽：“我这就去换云片！换最好的！”说完“嗖”地冲出去，到门口又停住，回头喊：“你那摊上的不是咖啡豆，是炒糊的黄豆！”
孙悟空当场炸了，提着金箍棒就追。两人撞得云帘七零八落，流苏飘得跟天女散花似的。
太白金星呷着咖啡，看千里眼围着南天门跑，孙悟空举着棒子在后面追，乐了：“杰老板，你说我跟玉帝提提，让千里眼去凡间当眼科医生咋样？说不定比在天界盯监控强。”
杰哥正捡地上的碎云片，闻言笑了：“先让他把欠我的咖啡钱结了再说。”
窗外，千里眼的惨叫混着孙悟空的怒吼飘进来，惊得南天门守卫都探出头看。吧台的咖啡机还在“嗡嗡”转，喷出来的咖啡沫，像极了千里眼瞪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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