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正擦着刚收摊的咖啡机，吧台上的“望仙镜”突然亮了，没映出天庭的云彩，反倒浮出片黑漆漆的影子，像泼了墨的绸缎。
“是杰哥吗？”一个沉得像埋在土里的声音从镜里飘出来，带着点硫磺味，“我是地藏。”
杰哥手一抖，擦杯布掉在地上——地藏菩萨？掌管地狱的那位？他赶紧把镜角擦干净：“菩萨您好，您这是……”
镜里的影子动了动，像是有人在合十行礼：“早听说你在天界开了家咖啡店，调的咖啡能让人心里敞亮。只是我当年立过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走不开，想问问你这儿……能送外卖吗？”
杰哥愣住了：“外卖？地狱那边……没开通配送路线啊，上次雷公想给十八层地狱送闪电，结果劈错了层，把奈何桥的栏杆劈断了三根，现在还在天庭写检讨呢。”
“无妨，”地藏的声音很平和，“我就是想尝尝鲜。你在凡间开店时，我见过你给桥头的孤魂调咖啡，加半勺糖，说‘苦日子总得带点甜’，那些魂喝了，脸上的怨气都淡了些。”
杰哥突然想起这事——当年在凡间老咖啡馆，总有些徘徊不去的孤魂，他就煮点热咖啡，加块方糖，听他们说没说完的心事。有个老太太魂，喝了三个月甜咖啡，终于肯投胎了，临走前说“这辈子没喝过这么暖的东西”。
“您想喝什么？”杰哥往磨豆机里加了新豆子，“我给您做杯‘焦糖玛奇朵’？甜一点，适合……嗯，解解闷。”
“就来这个，”地藏笑了，声音里的硫磺味淡了些，“再劳烦你加点‘忘忧草’碎末，我这地府阴气重，喝点暖的能提提神。对了，不用太多糖，我怕苦惯了的舌头，消受不起太甜的滋味。”
杰哥刚把咖啡倒进保温壶，就见门口飘进来朵乌云，钟馗扛着斩妖剑钻进来，剑穗上的铃铛叮当作响：“我刚从地府巡查回来，地藏让我捎个话——他说要是外卖不好送，我可以跑腿，反正我天天往返两地，熟得很。”
“您送？”杰哥有点担心，“您那剑一出鞘，别把咖啡震洒了。”
“放心！”钟馗拍着胸脯，腰间的酒葫芦晃出点酒液，“我跟阎王借了个‘阴阳保温袋’，别说咖啡，就是冰淇淋进去，到了地府都冻得硬邦邦。上次给孟婆送新熬的汤料，一路颠到奈何桥，一滴没洒。”
镜里的地藏笑了：“有钟馗在，我放心。其实也不光是我想喝，地府里有些刚进来的魂魄，带着凡间的执念，不肯喝孟婆汤，我寻思着，或许你的咖啡能让他们松松心，就像当年在凡间那样。”
杰哥心里一动：“那我多做几杯？给那些魂也尝尝？”
“不必，”地藏说，“先试试。若真有用，以后我让黑白无常轮岗来取，也算给地府添个新规矩——除了孟婆汤，也该有点暖人心的东西。”
钟馗把保温壶塞进阴阳袋，袋子立刻冒出层白汽：“走了！保证半小时送到，耽误了我请你喝地府的‘忘忧酒’，比天庭的仙酿烈三倍！”
他刚踏出门，太白金星突然从云里钻出来，手里举着本《天庭配送规范》：“送地府得登记！上次土地爷给阎罗王送芝麻，没填‘阴阳通行证’，被扣了半车，现在还在跟地府后勤吵架呢！”
杰哥赶紧填了单子，太白金星瞅着镜里的地藏影子，小声说：“地藏菩萨可是三界最难请的‘客人’，你这咖啡面子大——对了，记得收功德币，地府的‘阴德分’在天庭也通用，能换老君的金丹呢。”
镜里的影子挥了挥手：“多谢杰哥，改日……若有机会，再听你说凡间的故事。”
望仙镜暗下去时，吧台上还留着点硫磺味。杰哥往壶里加了新水，突然觉得这杯咖啡送得值——不管是天上的神仙，还是地下的魂灵，心里都揣着点念想，有的想尝甜，有的想解苦，而他这咖啡机，恰好能煮出点熨帖人心的热乎气。
远处传来钟馗的吆喝声，大概是在跟守门的小鬼炫耀保温袋。杰哥擦着杯子笑了——说不定过些日子，地府的小鬼们会念叨：“今天的咖啡怎么还没到？”就像凡间写字楼里等外卖的年轻人那样。
至于那“地狱外卖线”，他琢磨着，或许真能开起来。毕竟，再远的路，只要心里盼着那口甜，就不算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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