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醒来时，己经是第二天下午。
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小腹那里更是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坠痛。她动了动手指，摸到身下铺着的柔软床单——不是佣人房的硬床板。
她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之前住的那个小房间里。张妈坐在床边削苹果，看到她醒了，连忙放下苹果：“苏小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张妈……”苏晚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我……”
“我知道你难受，”张妈叹气，递过一杯温水，“少爷让我把你接回来住，说这里能舒服点。”
苏晚没接水杯，只是盯着天花板。舒服？哪里舒服？这房间里的每一寸空气，都浸透着她曾经的幻想和如今的绝望。
“孩子……”她终于问出那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
张妈的动作顿了顿，眼里闪过不忍：“医生说……你还年轻，以后……”
“我知道了。”苏晚打断她，闭上眼睛。
以后？她没有以后了。那个孩子是她和这个世界唯一的牵连，现在连这点牵连都被顾晏清亲手斩断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像个提线木偶。张妈喂她吃饭，她就张嘴；让她吃药，她就咽下。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情绪，仿佛灵魂己经抽离了躯壳。
顾晏清来看过她一次。
那天他刚从公司回来，脱下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走到床边时，苏晚正背对着他躺着。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她身上，勾勒出单薄得几乎要折断的轮廓。
“身体好点了？”他问，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苏晚没动，也没说话。
他站了一会儿，又说：“医生说你气血亏得厉害，让张妈给你炖了汤，记得喝。”
还是没回应。
顾晏清的眉头皱了起来，心底莫名窜起一股火。他伸手想碰她的肩膀，指尖刚要碰到，苏晚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一下，转过身，眼神里满是惊恐和厌恶，像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
“别碰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顾晏清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收回手，语气冷了下来：“苏晚，你别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苏晚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顾先生，你觉得我该怎么对你感恩戴德？感谢你相信别人的陷害，感谢你把我关起来，还是感谢你……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
顾晏清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攥紧拳头，低吼：“我再说一遍，那是你自找的！”
“是，我自找的。”苏晚擦掉眼泪，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我自找的爱上你，自找的留在顾家，自找的……怀了那个不该来的孩子。顾晏清，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她的眼神太决绝，像一把锋利的刀，割得顾晏清心里一阵发疼。他想说什么，却看到苏晚己经重新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他，摆明了不想再理他。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房间。关门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苏晚心上。
她蜷缩在被子里，身体抖得厉害。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恨。恨林薇薇的恶毒，恨顾晏清的绝情，更恨自己的不争气——到了这个地步，听到他的声音，心脏还是会忍不住抽痛。
那天晚上，苏晚做了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雪夜，她发烧晕倒在花园里，顾晏清把她抱回房间。他的怀抱很暖，身上的雪松味驱散了寒意。他给她喂药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嘴唇，她看到他耳尖红了。
可下一秒，梦就碎了。她看到他拿着那份邮件，眼神冰冷；看到他在手术室外，对林薇薇温柔浅笑；看到他亲手把麻醉针递给医生……
苏晚从梦里惊醒，浑身冷汗。她摸了摸心口，那里藏着的半张碎纸硌得皮肤生疼。
她拿出碎纸，借着月光看了很久。然后，她慢慢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下几个字：
“顾晏清，从此两清。”
写完，她把纸条塞进抽屉深处，像埋葬了一段早己死去的过去。
窗外的月光很凉，照在她脸上，映出一片死寂。
她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这个曾经让她抱有幻想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无尽的伤痛和羞辱。她要找到证据，洗清自己的冤屈，然后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头。
至于顾晏清……
苏晚闭上眼，将那个名字从心里彻底剜掉。
就当，从来没有爱过吧。
毕竟，这份爱太痛了，痛到她快要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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