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踱步，鞋子踩在泥地上发出“吱呀”声：“咱就这么回去……就说当初被赵家胁迫，逃出来后一路被罗刹宗追杀，好不容易才保住这条命。
咱把这令牌碎片交出去，就说在罗刹宗手里见过类似的东西，暗示沈家灭门是罗刹宗干的……”
“可……这不是撒谎吗？”林勇有些犹豫。
“蠢货！”林山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活命要紧！林修那小子一心想查沈家的事，咱们给他指条‘明路’。
他一高兴，说不定就信了！只要能进林家大门，哪怕当个扫厕所的，咱也有机会找他的破绽！”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林家方向的山峦，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恐惧交织的光：“等咱摸清了林修的底细，找到了林家的宝贝……哼，罗刹宗和林修，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油灯下，林山着那半块刻着云纹的令牌碎片，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
“走，我们出门一趟，不要问不要多话”林山吩咐两个儿子道。
苍云镇密林深处的雾气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裹着腐叶与苔藓的腥气往人肺里钻。
林山踹在林强屁股上的力道又狠又急，靴底碾过枯枝的脆响惊起头顶树冠一阵扑棱棱的骚动，黑暗中传来不知名野兽的低嗥，尾音拖得老长，像钝刀刮过石板。
“抖什么？！”林山拧着眉头，从腰间拔出那柄锈剑，剑身在稀薄的天光下划过半道暗红，“当年跟老子进黑风岭挖灵草时怎么没见你们怕？再磨蹭，等罗刹宗的人来了，有你们哭的时候！”
林强捂着屁股爬起来，裤腿上沾着半块带黏液的腐木。
他弟弟林勇缩在树后，牙齿咬得“咯咯”响，指着前方洼地颤声说：“爹……你看那边……草叶子是黑的，还冒白气……”
林山循声望去，只见五步开外的腐殖土上，几丛巴掌大的植物正伏地生长。
叶片呈诡异的紫黑色，边缘卷着白霜，每片叶子中央都凝着一滴幽绿的汁液，随着呼吸般的频率微微颤动，散发出的气味比烂鱼混着尸水还要刺鼻，正是阴煞草。
“找到了！”林山眼睛一亮，顾不上腥臭，扑过去就想拔草。
指尖刚触到叶片，一股冰寒刺骨的感觉猛地窜上手臂，仿佛摸到了千年玄冰。
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从怀里掏出块油布裹住手，才将几株阴煞草连根拔起。
“愣着干什么？快拿瓷瓶！”林山低吼道。
林强哆嗦着从背包里摸出个缺了口的粗瓷瓶，瓶口刚打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臭味瞬间炸开。
林勇“哇”地一声弯下腰，却被林山反手一巴掌扇在背上：“敢吐出来我剁了你的舌头！罗刹宗的人闻惯了这味，没这点忍耐力，还想回林家？”
林勇硬生生把酸水咽了回去，脸色比阴煞草的叶子还要难看。
林山将草叶塞进瓷瓶，用石块捣碎，深绿色的草汁顺着瓶口流出来，在油布上洇出一片片诡异的黑斑。
他掏出那块令牌碎片，就着草汁往上涂抹。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暗金色的令牌碎片碰到草汁，立刻“滋滋”作响。
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裂纹里渗出暗红的锈迹，渐渐勾勒出半枚扭曲的鬼面轮廓，正是罗刹宗令牌的标志！
“成了！”林山盯着鬼面锈迹，脸上露出狞笑。
揣进怀里，草汁的腥臭熏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他刚转身，身后的密林深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谁？！”林山猛地回头，锈剑首指黑暗。雾气不知何时变得更浓了，视线所及只有幢幢黑影。
刚才的兽吼声不知何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轻微的、类似鳞片摩擦的“沙沙”声，从西面八方围拢过来。
林强林勇吓得抱在一起，林勇的牙齿磕得像在打鼓：“爹……好像……有东西……”
林山心脏狂跳，额角渗出冷汗。他知道密林深处常有开灵智的妖兽，若是惹上金丹期的妖物，他们父子三人连渣都剩不下。
他狠狠瞪了儿子们一眼，压低声音吼道：“别出声！跟紧我！”
三人猫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腐叶堆里跋涉。
阴煞草的腥臭与林中的湿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林山时不时回头，总觉得有双冰冷的眼睛在雾中盯着自己。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这片阴暗区域时，林勇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指着前方发抖：“爹……你看地上……”
林山低头望去，只见腐叶上散落着几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鳞片，鳞片边缘泛着幽蓝的光，这是阴鳞蛇”特有的鳞片。
“快跑！”林山再也顾不上隐藏，拽着两个儿子就往林外冲。
身后的“沙沙”声陡然加快，雾气中隐约浮现出一条碗口粗的黑影，蛇信子吐出的瞬间，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比阴煞草更浓烈的死亡气息。
密林深处的雾气如墨汁般翻涌，阴鳞蛇吐着分叉的信子，鳞片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越来越近。
林山拽着两个儿子连滚带爬，腐叶堆里的碎石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滴在阴煞草汁浸染的令牌碎片上，竟让那鬼面锈迹泛起一丝诡异的红光。
“爹！蛇……蛇追上来了！”林勇惨叫着回头，只见碗口粗的蛇身己从雾中钻出，蛇头两侧的毒腺鼓得像小山，幽蓝的毒液顺着獠牙滴落，在腐叶上腐蚀出“滋滋”冒烟的黑洞。
林山心一横，猛地推开身边的林强：“蠢货！挡一下！”
林强猝不及防，被推得撞在一棵腐木上，回头时正看见阴鳞蛇张开血盆大口咬来。
他下意识举起胳膊格挡，“咔嚓”一声骨裂声响起，剧痛让他惨叫出声，却也为林山父子争取了喘息之机。
“爹！救我！”林强捂着断臂踉跄追赶，袖口己被毒液染成焦炭。
林山头也不回，从怀里掏出林家家族令牌，狠狠按在一块凸起的青石上，他记得老族长曾说过，林家令牌能引动地脉灵气。
林家令牌触碰到青石的瞬间，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碎石从头顶树冠簌簌落下，一道暗金色的微光从青石缝隙中渗出，顺着令牌的云纹蔓延竟然形成了一个淡青色的防护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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