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轻得像鬼魅的指甲刮过木板。
林强父子三人瞬间噤声，打个手势让子弟下去，林勇也下意识抄起墙角的扁担。
林山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哑声道：“谁？”
“开门。”门外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不带一丝人味，仿佛喉咙里卡着碎冰，“罗刹宗，有事问你。
“罗……罗刹宗？”林山脸色骤变，旱烟杆“啪嗒”掉在地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群传说中盘踞极北的煞星，怎么会找到他这个躲在小镇角落的丧家之犬？
院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一道黑影立在门口。
来人身着玄色长袍，帽檐压得极低，只能看到下巴上几道扭曲的疤痕，腰间悬着一枚漆黑的令牌，上面雕刻的罗刹鬼面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光。
“林山？”黑影开口，目光如刀，扫过屋内三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林山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他曾听族里老辈提过罗刹宗的凶名，那是连青州柳家都不愿轻易招惹的存在。
他颤抖着点头哈腰，连声道：“是是是，长老里面请，里面请！”
黑影没理会他的谄媚，径首踏入堂屋，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腥臭的寒气。
林强林勇吓得缩在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喘。
“林家，”黑影开门见山，声音冷得像冰，“底细。林修，实力。说。”
林山脑子“嗡”的一声。
他叛逃时，林修不过是个刚炼气六层的毛头小子，林家更是风雨飘摇。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派去打探消息的弟子回来禀报，说赵家满门被灭，动手的竟是林修！一个炼气期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灭了筑基期修士坐镇的赵家？
“长……长老，”林山擦着冷汗，赔笑道，“小人……小人叛逃得早，林家现在什么样，小人……小人真不知道啊！”他心里清楚，若说实话，自己这毫无价值的废物，恐怕立刻就会被灭口。
黑影眼中寒光一闪，袖中突然探出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手，指尖瞬间抵在林山喉间：“不知道？罗刹宗的耐心，可不多。”
那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林山感觉自己的喉咙随时会被捏碎。
“别别别！长老息怒！”林山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摆手，“小人……小人可以回去！小人回林家打探！
一定把林修那小子的底细，还有林家有没有什么宝贝机缘，都给您查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活路。
只要能拖延时间，说不定还能借着罗刹宗的手，除掉林修，夺回他梦寐以求的族长之位。
黑影盯着他看了半晌，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良久，才缓缓收回手，声音毫无起伏：“三日后，我要看到消息。
查不出来，或者敢耍花样……”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中的杀意，让林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是是！小人一定办妥！一定办妥！”林山连连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黑影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如青烟般消失在门外。
屋内的寒气随之散去，却留下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林山瘫坐在地上，后背的衣衫己被冷汗浸透，黏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他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看了看旁边同样面无人色的儿子，突然发出一阵短促而绝望的笑声：“哈哈哈……回林家……我怎么回去啊……”
他清楚，林修绝不会放过他这个叛族之人。可罗刹宗的命令，更是催命符。左右都是死，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林修……林家……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们一起！”
林强搓着颤抖的手，盯着自家老爹，喉结滚动着：“爹，罗刹宗那煞星说了，三天之内没消息，咱全家都得喂狼！可……可咱怎么回林家啊？林修那小子现在恨不能扒了咱的皮！”
林山猛地灌下一口冷酒，辛辣的液体呛得他咳嗽起来，眼角挤出两滴浑浊的泪。
他盯着墙上剥落的草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怎么回？硬闯是死，不回也是死！”他想起罗刹宗长老那只覆满鳞片的手，喉间不自觉地发紧，“那小畜生灭了赵家，现在怕是筑基后期都不止了……”
“要不……咱投诚？”林勇缩着脖子，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就说当初是被赵家胁迫的，一时糊涂……。
“放你娘的狗屁！”林山猛地一拍桌子，酒壶都晃了晃，“当初是是谁提醒赵家咱们护族大阵的阵眼，引赵家修士进的林家灵矿？是谁嚷嚷着要夺林修的族长之位？那小畜生精着呢，能信你这鬼话？”
林强咬了咬牙，脸上露出狠色：“爹，要不咱夜里摸回去，趁他们不备……”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只要杀了林修，再控制几个老东西，林家还不是咱说了算？到时候罗刹宗那边，咱就说林家没什么宝贝，他们说不定就放过咱了！”
“杀林修？”林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你知道他现在多厉害吗？
赵家那么多筑基修士都死在他手里！就凭你我这点炼气期的修为，去了就是给人家送菜！”
屋内陷入死寂，只有窗外风卷着落叶，“沙沙”地刮过窗棂。
林山抓起酒壶想再喝，却发现己经空了，他烦躁地将酒壶砸在桌上，瓷片溅起，划破了林勇的手背。
“爹，你看这是什么？”林强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来，里面是半块发黑的令牌，边缘刻着模糊的云纹，“这是当初从林家库房顺出来的，好像是……外门弟子的腰牌？”
林山眯起眼，一把抢过令牌，借着油灯仔细看了看，忽然浑身一震：“这不是……林家长老令牌的碎片吗？
当年老族长羽化前，把三块长老令牌融了，说留着给后世子孙应急……”他手指着令牌上残缺的云纹，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有了！”
“爹，你想到办法了？”林强林勇同时凑上前。
“哼，林修不是最护着那个沈家的小崽子吗？”林山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将令牌碎片揣回怀里，“沈平安的爹娘是被劫修杀的，可谁知道那些劫修背后是谁？说不定……就和罗刹宗有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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