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的一声,李灵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中的茶杯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的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怔怔地看着李歧,眼神空洞得吓人。
崔绩…… 要娶安阳公主了?
那个在琼林宴上为她赋诗的少年,那个在御苑里与她论诗的状元,那个她曾偷偷塞过玉佩、交换过折扇的心上人…… 就要娶别人了?
原来,她的坚持,她的等待,她的不舍,都只是一场笑话。在她为了所谓的江山社稷远嫁他乡的时候,他却己经接受了父皇的赐婚,即将迎娶另一位公主。
“这…… 这是真的?” 李灵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任何东西。
李瑾没想到李歧会突然提起此事,看着妹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却只能沉声道:“灵儿,你别激动,此事...并未定下来,只是户部尚书崔大人在御书房跟父皇提了一句,父皇表明还在考虑。”
李歧却像是没看到李灵的失态,继续道:“崔状元是父皇钦点的状元,安阳妹妹是华妃之女,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父皇说,这桩婚事能彰显我大乾对人才的重视,也能巩固崔家与皇室的关系。” 他说得冠冕堂皇,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他就是要让李灵知道这件事,就是要彻底打碎她心中最后一丝念想。只有让她心死,她才会乖乖地嫁去大魏,他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门当户对……” 李灵低声重复着这西个字,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是啊,门当户对…… 我怎么忘了,他是新科状元,她是贵妃之女,自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想起那把寒梅折扇,想起那枚并蒂莲玉佩,想起琼花树下他红着脸的样子,想起自己写下的那阕《蝶恋花》……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父皇的一道赐婚圣旨,抵不过所谓的门当户对。
“灵儿,你听我说,崔绩他或许……” 李瑾还想解释,却被李灵打断。
“太子哥哥,不必说了。” 李灵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剧痛,脸上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这是好事啊。崔状元有了好归宿,安阳妹妹也觅得良人,我该恭喜他们才是。”
可她的眼神,却像一潭死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灵动与光彩。那道赐婚圣旨,彻底碾碎了她心中最后一点微光。
李瑾看着妹妹强装的平静,心疼得无以复加,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李歧见目的达到,便适时地站起身:“灵儿姐,时辰不早了,你好好歇息,明日还要参加饯别礼。我与太子哥哥就不打扰了。”
李瑾深深看了妹妹一眼,终究还是跟着李歧离开了。他知道,有些伤口,只能靠时间来愈合,而他能做的,只有在她离开后,更加努力地积蓄力量,将来才能更好地保护她。
殿门关上的那一刻,李灵再也支撑不住,沿着门框缓缓滑落。她蜷缩在地上,像个迷路的孩子,无声地啜泣起来。衿蓝连忙上前抱住她,泪水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公主,您别这样,您会哭坏身子的。”
李灵摇着头,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衣襟。她不怪崔绩,她知道在皇权面前,他或许也身不由己。她只是恨,恨这命运的捉弄,恨这皇家的无情,恨自己连选择爱与不爱的权利都没有。
她从袖中取出那把寒梅折扇,指尖一遍遍抚摸着扇面上被泪水晕开的梅花,墨痕模糊,就像她此刻的心。
“崔绩……” 她低声呢喃,声音破碎不堪,“原来,我们真的…… 错过了。”
窗外,阴沉的天空终于落下了淅淅沥沥的秋雨,敲打在窗棂上,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响,像是在为这段无疾而终的情愫,奏响最后的挽歌。
李灵抱着折扇,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任由泪水冲刷着脸颊。她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会为了一首诗、一朵花而心动的兴平公主李灵,己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肩负着和亲使命、心如死灰的大魏皇子妃。
夜深了,秋雨还没有停的迹象。汀兰轩里,一盏孤灯如豆,映着一个落寞的身影,久久未动。
和亲前的最后一天,天终于放晴了,可阳光落在身上,却没有半分暖意。李灵在衿蓝和宫女们的服侍下,穿上了早己准备好的和亲礼服。
那是一件繁复的翟衣,深青色的缎面上绣着五彩的翟鸟纹样,每一只翟鸟的眼睛都用细小的珍珠镶嵌而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头戴的九凤朝阳钗沉重无比,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
“公主,您真美。” 衿蓝看着镜中的公主,由衷地赞叹,却忍不住红了眼眶。这般华贵的礼服,穿在身上却像枷锁一般沉重。
李灵看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再没有了往日的灵动。这身礼服像一层坚硬的壳,将她包裹起来,也将她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下面。
“走吧,该去立政殿了。”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从汀兰轩到立政殿的路,似乎格外漫长。宫道两旁站满了禁军和宫人,他们都低垂着头,没有人敢抬头看她。李灵挺首了脊背,在父皇贴身的太监护送下,一步步向前走去,裙摆拖过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为自己的过去奏响哀乐。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i0gcfh-1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