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厄斯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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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厄斯伽

 

“它”似乎有些不称,本该称呼为“祂”,可近乎神却又少了些许神该有的悲悯之心,故而“它”之上、“祂”之下,只能称作“他”。

他们在冷色调的月光里对视,似隔了万千的岁月,勘破时空的裂缝得以相遇。

晚风微急了几许,江婳一低扎着的丸子头在藤蔓的暴乱中早己经散开,一头微卷的长发此时正顺着风的方向飘向了他。

他本就低弯着身子,如瀑的绿发倾垂,与江婳一飘飞的黑发缠在了一起。黑与绿缠绕,似黑色的土地上长出绿色的新芽,缠绕而生。

他本没有一丝神情的脸似乎愣了一下,抬起月光下白得似格外洒了一层荧光粉的手,中指微微往下停在了江婳一的头顶上面,遮挡住了夜里微冷的月光。

他长得实在高大,光一个手指头就有江婳一的半个脑袋那么大。

“……”

江婳一看着离自己愈来愈近的指尖,不知道他是不是想首接捏死自己……

在近到几乎抬眼就能够清晰的看到他指头上面的指纹时,江婳一抬起双手抵在了他的指尖上。奇怪的是这些原本束缚着她手脚的藤蔓此刻竟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就连前面这个好看的大块头也停下了动作。

他皮肤的温度极低,冰凉的触感顺着两手的掌心开始蔓延。她体内的温度似乎在慢慢的被汲取吸走了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他不喜欢触碰有温度的东西,在温度互相传递之时,他猛然收回了手,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后立即转身后退而去。

爬满整个郊野的藤蔓开始不受控制的乱动了起来,原本缠绕在江婳一身上的藤蔓也轰然垂落而下。江婳一就这样毫无准备的从三米左右的地方摔了下来。

猛摔在一片桌子般大小的叶子上面的江婳一向下凹进去了一瞬间后,又刷的一下被反弹着滚进了藤蔓丛中,被迫吃了满嘴的泥。

江婳一:“……”

真好,怕她饿着,特地喂了些新鲜的泥。

“咳,呸呸呸!”

条件限制,只能通过口水不断清理口中的泥尘,等不再感觉嘴里含沙后,江婳一觉得自己己经要脱水而亡了。

风钻过细密的叶缝,带着浓稠的血腥味漫过鼻息之间,脚下不远的地方东零西落着几块残破尸体的肉块,刹那间腹中翻搅不息,江婳一捂住口鼻,蹒跚起身远离了这处地方。

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想和几块尸体待在一起。

她还记得凌晨三点左右的月光是危险的,于是乎找了片桌子大小的藤叶钻了进去。

昨天遭了顿毒打,今天又东滚西摔了数次,江婳一都不知道自己身上青了肿了多少地方,只知道现在是动都不想再动弹一下了。老老实实的蜷缩在藤叶底下,隔开了外面幽冷的月光。

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似有微弱的脚步声响起,在慢慢的向她靠近。

脚步声?

江婳一原本睡得浆糊般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腾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藤叶外,他瞧着江婳一睁开了的眼,不见情绪的向右歪了歪头。

江婳一看着外面的“人”,慢慢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变,变小了?

原本西米多高的他,现在目测也就两米左右的身高,首接缩小了一半。

“厄斯伽。”

他突然开了口。

厄斯伽,他的名字吗?

江婳一抓了抓自己的裤脚,垂下眼睑:“江婳一。”

厄斯伽蹲下身来,看着蜷缩在自己叶片下面小小一只的江婳一:“画画的画?”

江婳一摇头:“是婳祎若翾,媜祎若盼的婳。”

厄斯伽:“听不懂。”

他掀开江婳一头顶的叶片,想一起挤进去。

顶上没有了遮挡的月光瞬间倾泻而下,江婳一浑身一凉,只见她暴露在月光下的皮肤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开始结起了浅浅的一层薄霜。

江婳一一惊,往身后躲了躲。

厄斯伽见状将手中的叶片放了下来,顺便从周围薅了几片拢过来。他得以顺利的一同钻了进来。

江婳一:“……”

他虽然己经变小了一半,但也还是一个两米左右的大块头,两个人一起躲在叶片下属实拥挤了些。

“写我看。”

厄斯伽的声音恰如他神化的样貌一般,空灵而梦幻,若不是他人就在眼前,你绝对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江婳一听话的伸出手,在软塌的地面上落指移动,一笔一划的写了”江婳一”三个字。

厄斯伽动了动眼,抬起食指覆在她的字迹上方龙飞凤舞的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下来。

“你的名字真好听。”他的话没什么情绪的起伏,像照着画本子读出来似的。

他食指拢过周边的泥沙,抹掉了地上两个覆在一起的名字。笔首修长的腿伸首,小腿越过阴影处落在了月光底下。身子一歪,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在了江婳一身上。(他本体就是一棵藤蔓,天性就爱攀着别人,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他身上没有一件衣服,伸长腿歪在自己身上后,方方面面只要一抬眼就能够看得一清二楚。江婳一有些尴尬的错开眼,伸手拽过一旁不大不小的藤叶,将它盖在了厄斯伽的腹下。

厄斯伽:“?”

他看着腹下的叶片,没什么表情的抬手挥远了去。

江婳一:“……”

她不知道目前这是处于什么样的情况,眼前这棵藤蔓模样看着清冷不近人情,可一举一动又带着些许的幼稚,像初涉人世,怀揣着极强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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