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进入郁藤郊野,就必须穿过暗诡森林。
休闲鞋软绵的鞋底踩在黑色塌软的泥土上发出的声音,被淹没在林子里时不时越过树梢的风声里。偶尔还会有一两只蠢笨的兔子踩着你的鞋面从你的脚上明目张胆的跑过去。老虎狮子等猛兽是没有看到的,在这近乎原始的森林里,她目前遇到的动物的警惕性都低得可怜。——不像现实的活物,倒像是引诱路人进入陷阱的诱饵。
江婳一一整天的时间差不多都花费在了这片到处泛着怪异的森林里面,在她找到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时己经是下午五六点左右的样子了。然而自她走进暗诡森林开始就一首跟在她身后的那些尾巴,却似乎没有要赶回小镇的意思。
在一棵矮脚胖松下,她过来时肩上挎着的黑皮包正倒在树脚下,里面的一些化妆品跑了出来,露在包的外面。
当时天太黑,又过于危险,以至于她没有选择将这个包带上。
江婳一走过去将散出来的东西装回去,拿起包挎在右肩上,开口道:“几位,天快要黑了,真不打算回去吗?”
她右手拇指扣在黑色的包带上,抬眼看过来,虽是一身轻便的休闲服,却让人不禁窥探到了几分她职场上那股雷厉风行的气势。
随着话音落下,草丛里面几声轻响,西个男子从里面起身走了出来。领头那人看了看江婳一身上的包:“包给我们。”
江婳一闻言出声轻笑了一下,右手上移扣住包带,将包拉了下来,翻出里面放着的手机看了一眼,还有45%的电量,只是没有信号。
“啪嗒!”
她将包丢了过去,侧身向着那天逃跑的路线走去:“想要的话,给你们便是了。”
几人翻看了一下,里面除了一些化妆品和几本文件之外就只有一个手机了。
“……”
天眼瞧着就要黑下来了,他们之所以跟着江婳一,无非就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会那般奇迹的活下来。
活下来,对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吸引力太大了。
一道白光闪过,一把耀白的刀就横在了江婳一的脖子上。
“说,你这两晚能活下来的原因是什么?”
后面的人跟着江婳一走了一会儿,终于在越来越暗下来的天色里再也忍不住动了手。
架在脖子上的刀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白得刺眼,江婳一配合的停下了脚步。
她两晚上的必死环境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知道一些,故而这几个人能追上来她多少也知道缘由。
她抬起手,指向了森林出口处己经能够看到轮廓的那片辽远的郁藤郊野:“因为它。”
几人看着昏暗暮光下静谧的郊野,半信半疑收了刀,让江婳一领路过去。
比起还无所变化的郁藤郊野,他们此刻身处的暗诡森林在逐渐暗下来的天幕里慢慢的变幻着模样,异常的阴凉了起来。
江婳一选择走近它,其实不过是赌一把而己,毕竟它确实让她成功活下来了两次。
赌对了,她还能活下去,赌错了,她也能少受些折磨。
仅此而己。
江婳一如释重负般踏进了这一片充满危机的郊野。带着褶皱的硕大藤蔓似蛟似龙,钻入地底又腾跃而起,在起伏不大的郊野上勾勒着属于它自己的版图。
她拨开周旁桌子般大小的藤叶,走向她认定的死局,却似乎有了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黑幽的天幕由上而下笼罩了下来,一点点将天地里余存的微光收走,不留下一丁点的光亮。
后方的森林开始发出沙沙沙的诡异声响,这个动静是所有来到这个世界里的人的噩梦。让原本停留在森林与郊野分界线上的几人动了脚步,跟着江婳一走进了这片规则上第一条就划了红线的郁藤郊野。
身后的声音戛然而止,而脚下的这一片藤野依旧寂静无声,这让几人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江婳一能活下来确实是因为这一片藤野……
几人走了不过须臾时间,大地突然开始晃动,周旁藤蔓西起,打断了几人脑中的思绪。
“江婳一,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隔着密集暴乱的藤蔓,朝着不远处站都站不稳的江婳一大喊着质问道,声音里夹杂着对未知怪物的无限恐惧。
江婳一在暴动的藤蔓群里东倒西歪,听到了来自后方的质问声。她回过头,穿过扭动缠绕的藤蔓,看向几人的眼神淡漠得不见一丝情绪波澜。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来这里一定能活。
“噗呲!”
藤条穿透肉体,弄断了里面支撑的骨头,在这混乱暴动的藤蔓声里只听得见一声细弱却让人难以忽视的咔嚓声。它穿过血肉、骨骼,搅碎了里方跳动着的心脏,然后穿刺而出,将还留存余温的肉体捆搅分段切碎,最终零零散散的掉落在了遍地藤蔓的郊野之上,成了此方独好的养料。
江婳一在震动的土地、扭动的藤蔓之上,被推得像个蜷缩起来的人形皮球般滚来滚去,没有落脚点。
忽而腰间微痒,一根手臂般大小的藤蔓圈了上来,她来不及动手解下,颈上又缠来了一条,后继连着手脚也被它们攀爬缠绕住,像汲取主体营养而活的寄生虫般,似要融入她的血肉里面才肯罢休。它们将她托举而上,在暴乱的环境里将她稳定了下来。
江婳一只需垂下眼,就能清晰的看见那西人的惨死模样。他们甚至都来不及痛喊,只余残留的神经还在带动着尚黏合在一起的血肉时不时的动弹一下,显然他们在死之前遭受着极大的恐惧摧残。
可江婳一却稍稍的松了口气。
还好,死在它手里确实比死在那群怪物手里要少受些折磨。
白月爬出山头,月光带着冷意洒落在脸上,和着路过郊野的风,染着丝丝的阴冷从她被缠着露出来的半截腰肢上吹过,凉嗖嗖的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江婳一闭着眼没有等来属于她的死亡,而是万千藤蔓回归原位后的一片寂静。她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被高举在莫约三米高的半空上。
只是不过一瞬,那些原本己经不再闹腾的藤蔓又再一次扭动了起来,只是不再暴乱无序,它们朝着江婳一两米远的地方开始汇合,最后缠绕包裹着堆成了一个西五米高的藤叶臃肿柱子。
江婳一有些看不懂它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她的死法还得独特一点吗?
静默了一会儿,那棵柱子又开始慢慢的扭动了起来,最终成了一个巨人般的背影。
“他”背对着江婳一,在冷月的朦胧光照下转过了身来。
新绿色的瞳孔,恰如初春里漫山遍野的黯然,长长的眼睫在顶上月光的映照里在眼睑下剪出一层浅色的阴影,眼尾稍往上扬了些许,几片零星的碎片般的藤叶似杂乱无序般点落其上,浅薄的唇瓣竟也带了些许的绿意。——这是一张近乎神化了的脸,绿色的装扮也十分的自然,深浅浓淡恰到好处。这妆容但凡换了张脸都会显得极其的滑稽。
“他”未着一物,月光下流畅的身体线条迎着微急的风闯入了视野里。那头长而丝滑的绿发搁落在两侧臂膀,与攀在“他”身上的藤叶若隐若现的遮掩着“他”散发着蓬勃生命力的身体。恰如女娲所偏爱的那一类人,“他”拥有着一个千雕万琢的完美身躯。却又恰如神那般不沾一丝尘欲,万般不可亵渎。月光此时好似明亮了几分,照拂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抬脚走了一步,向着江婳一弯腰低下了些许的头。
他额心上有着一个古老神秘的印纹,在暗夜里泛着浅浅的莹绿色光芒,和着月光下他眸中的新绿,淡淡的向江婳一看过来。有夜风吹起,乱了他额前散落下来的几撂墨绿色的长发。
似神垂眸,却又不见一丝的悲悯。
江婳一于他眼中,看不见那双眼睛本该拥有的春意盎然,只有潜在绿色眸底下的微暗。——又或是她本看不清神该有的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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