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婳一眼里噙着泪，在抬眼看向他时，眼泪像超出最大容量的水库，框不住溢满的水流，奔涌而出。
她双手抬起，十指胡乱的擦着眼泪，倔强又委屈，哭得实在可怜。
厄斯伽无声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我以为你会高兴的。”
“你会难过，只是因为你们是同类。”他伸手似乎想替她擦掉眼泪，但在即将触碰到时又缩回了手，“又或是你只是不想他们两人死而己。”
他指的是闵孜项、于然两人。
“厄斯伽……”
江婳一抬手，拉住厄斯伽的食指：“你从一开始，自始至终，都是在骗我的，是吗？”
厄斯伽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骗我的……”江婳一垂下头，声音低得像落进盛满水的缸里的石子声，“也行。”
像妥协，像让步，她最终还是低了头，踩着满地荆棘来到他身边。
“留着我，还能为你作哪一步棋?”
厄斯伽听着她的话，呆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像急于求证些什么，像年久失修的镰刀，迟钝的用着锈迹斑斑的刀片，企图留下些痕迹。
“可能就像那场大火，你宁愿焚烧自己也不让火势蔓延一样吧。”江婳一低声自嘲道，“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愚不可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江婳一在浑噩里，听见厄斯伽轻声笑了一下。
他伸手，冰凉的指尖触碰在她温暖的皮肤上，将她的脸抬起，声音引诱：“江婳一，想救他们吗？又或者说——”他抽空扫了一眼躺在一旁的闵孜项两人，“他们两个。”
江婳一不禁抓紧了握着他的手：“所以他们没有……”死?
“嗯，没有。”
她抬起眼睛看他，眼里的泪滚落下来，碰在他的指背上，晕染开来，一阵温热弥漫，风一吹，又满是冰凉。
江婳一盯着厄斯伽看了许久。他眼中未有情绪，冷漠而陌生。
她抬手遮住了他的双眼：“厄斯伽，你骗人。”
厄斯伽没有拉开她的手。他垂下眼，较长的羽睫刮过她的掌心，痒意微蔓。
“不骗你。”他声音淡淡的，散在风里，附在耳旁，“你去探探他们的呼吸。”
浓厚的死气附着在两人身上，江婳一放在他们鼻子下的手却能够感受得到他们微弱的呼吸。
确实还活着。
“闵孜项，于然?”
江婳一摇了摇两人，却毫无作用。
厄斯伽站起身，挥弄他的藤蔓，将这些人捆起，拖进了他们自己所属的屋子里面，并关上了门。
“厄斯伽?”江婳一不解。
“是这里的绝望和死气吞没了他们，先放屋里，不必担心。”厄斯伽声音不冷不淡，并不关心这些人的死活。
“那我要怎么做？”
江婳一仰头看着面前高大的厄斯伽，有风吹起，抚乱了她满脑子的思绪。
除了闵孜项和于然，她其实也只是能救就救。她更想知道的是，厄斯伽在想什么，又想做些什么……
厄斯伽低垂着眼，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娇小人类。
天地暗沉，风渐渐大了起来，波涛般灌进数个房屋组成的巷口，呜呜的彻鸣在耳畔。
她站立在狂风里，散乱了她长长的黑发。风的力量铺天卷地而来，她原本宽松的衣服向后收紧，显现出真实的身体线条，在厄斯伽眼里显得她愈发的弱小，像随时都会被风吹折了一样。
厄斯伽低低的叹了口气，声音很快就散在了风里。他将人拉进怀里，抱了起来，向江婳一的屋子迈步走去。
他胸膛宽厚，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强劲的风都挡在了身后。江婳一看着他染着些许温度的眉眼，头靠在他的胸口上，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们玩个游戏吧。”厄斯伽将江婳一放坐在床上，而他坐在床下，把头枕在了江婳一的腿上，“赢了我就帮你唤醒他们，放你们离开，如何？”
他眼里波澜微起，荡漾着看不清的情绪。
江婳一双手动了动，最后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两侧，低头问他：“什么游戏?”
“小镇的游戏规则其实都是假的，但想要离开这里确实是有办法的。”厄斯伽掰开她的双腿，跪对着她，双手屈枕在她的大腿上，头枕放了上去，抬起脸看着她，“在自然界里，弱就是原罪，要么攀附，要么苟且，要么逆风翻盘。”
“所以江婳一——”厄斯伽撑起半身，伸手抚开她的长发，五指没入她脑后的发间，扣住了她的后颈往下带，微微开唇吻住了她，“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江婳一瞪大双眼，呆愣的对上了同样没有闭上眼睛的厄斯伽。
他眼里不再是不起波澜的静湖，晕染了浅浅的柔情，带着丝丝的欲色。
他剥夺着她口腔里的氧气，从浅尝辄止到攻城掠地，不留一丝余地的占有。
江婳一呼吸困难，撇开脸，双手推攘他的胸口：“厄，厄斯伽……!”
厄斯伽手一扭，掰正她的脸，身体往前倾，继续加深这个吻。
瞳孔逐渐失去了聚焦点，慢慢迷离。江婳一最后靠在厄斯伽的颈肩上，调整混乱的呼吸和慌乱的心跳声。
“江婳一。”厄斯伽低头贴着她泛红的侧脸，声音附在她的耳畔，不紧不慢的呢喃，“你找出小镇里没有且能够让小镇的怪物都恐惧的东西。”
他硕长白皙的手指卷起江婳一的一绺黑发，随后将自己的几缕绿色头发掺了进去，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喜悦：“然后按照你们人类情侣的身份，陪我一天。之后，我就放你们离开，怎么样？”
厄斯伽抬起江婳一的脸，向她确认：“是叫约会，对吗？”
江婳一看向他明亮的绿色眼眸，里面蕴着少许的笑意，分外的蛊惑人心。
江婳一点点头，回应他：“嗯。”她看不清厄斯伽眼中那份不明的情绪，“以情侣的身份，厄斯伽……”
这是喜欢，对吗？
她咬了咬唇，张了张口，最终只是垂下了眼帘，没有问出口。
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己，江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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