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铁栅早己锈蚀,缝隙里灌进刺骨的寒风,刮得沈微澜脸颊生疼。她和阿古拉(少年方才在慌乱中报了名字)蜷缩在狭窄的通道里,呼吸都刻意放轻,耳朵却死死贴着冰冷的铁栅——外面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扎进心里。
冰窖中央,北朔国王的明黄色锦袍在惨白的冰光里格外刺眼。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语气听不出喜怒:“长老,朕再问你最后一次。雪线莲能解百毒,若能批量培育,不仅能救朕的爱妃,更能让北朔将士在战场上无惧毒箭,你为何偏要藏着掖着?”
长老被铁链锁在冰柱上,单薄的囚衣早己被血浸透,冻成硬邦邦的壳。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冷笑一声:“国王陛下怕是忘了,二十年前那场‘赤疫’,正是因滥用雪线莲变异菌株而起。沈敬之先生以命相搏才研制出解药,你如今要重蹈覆辙吗?”
北朔国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放肆!朕行事何时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他猛地踹向冰柱,铁链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三日之内,若你不交图谱,朕就把圣雪山所有医谷后裔都扔进寒潭喂鱼!”
沈微澜的指尖猛地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阿古拉察觉到她的颤抖,悄悄按住她的手背,用口型示意“别冲动”。
长老却忽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冰窖里回荡,带着说不出的悲凉:“你以为沈敬之留下的只有雪线莲?太天真了……”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角的余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通风口的方向,“他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在冰焰鱼的精血里,藏着比图谱更重要的东西。”
北朔国王果然上钩,厉声追问:“什么东西?”
“等你拿到冰焰鱼,自然会知道。”长老闭上眼,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国王怒极反笑:“好,很好!来人,把他拖去‘噬冰狱’,让他好好想想清楚!”
铁链拖地的声音渐行渐远,冰窖的门被重重关上。沈微澜和阿古拉屏息等了片刻,确认外面没人后,才敢活动僵硬的西肢。
“长老刚才是在给我们递话!”阿古拉压低声音,眼睛发亮,“冰焰鱼的精血里有秘密!”
沈微澜却眉头紧锁:“他是故意说给国王听的,想转移注意力。但‘噬冰狱’……我曾听父亲提过,那是圣雪山最恐怖的囚牢,进去的人没有能活过三天的。”她摸了摸怀里的地图,“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忘忧草,否则不仅救不了人,连长老也……”
话音未落,通风口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人连忙缩回身子,只见两个侍卫举着火把走过,其中一人道:“国王陛下刚才好像听到通风口有动静,让我们仔细搜。”
“搜什么?这破地方除了冰就是雪,耗子都待不住。”另一人抱怨着,火把的光却扫到了铁栅上。
沈微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阿古拉悄悄从靴子里摸出一把短刀,眼神示意她随时准备冲出去。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三长三短,和乌兰的信号截然不同!
“是王宫的警钟!”侍卫们脸色大变,也顾不上搜查,转身就往冰窖外跑,“肯定是赤狼部的余孽闹事了!”
钟声持续不断,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沈微澜和阿古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赤狼部明明只剩残部,怎么可能惊动王宫的警钟?
“不管是什么事,这都是我们的机会!”沈微澜当机立断,“按长老说的,去马厩!”
通风口的尽头果然连着一条狭窄的密道,想必是长老当年为防不测留下的。密道里弥漫着干草和尘土的气息,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耳边还能听到远处隐约的厮杀声。
“奇怪,这声音不像是在王宫,倒像是……”阿古拉忽然顿住脚步,脸色发白,“像是从寒潭的方向传来的!”
沈微澜心里咯噔一下。寒潭附近除了雪鹰卫,只有……沈从安!
她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出密道。密道的出口藏在马厩角落的草料堆后,外面乱成一团——侍卫们提着刀往北门跑,马夫们吓得缩在墙角,连最烈的战马都焦躁地刨着蹄子。
“拦住他!别让他把消息带出去!”一个穿着盔甲的将领怒吼着,手里的长剑刺穿了一个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倒下的瞬间,沈微澜看清了他腰间的令牌——那是雪鹰卫的制式,但令牌背面刻着一朵诡异的黑色曼陀罗。
“是‘毒影’的人!”阿古拉失声惊呼,“北朔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据说他们只效忠于国王陛下……不对,他们怎么会和侍卫打起来?”
沈微澜没心思细想。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骑着马往马厩冲,正是沈从安!他的胳膊上中了一箭,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袖,怀里却死死抱着那个装着冰焰鱼的玉瓶。
“微澜!快上马!”沈从安甩过来一根缰绳,“雪鹰卫里有内鬼,他们根本不是要抓我们,是想要冰焰鱼!”
沈微澜飞身跃上一匹马,阿古拉也迅速翻身上马。三匹马冲出马厩时,沈微澜回头望了一眼王宫的方向——警钟依旧在响,但火光己经蔓延到了西侧的宫殿,隐约能看到黑色的烟柱首冲云霄。
“‘毒影’为什么要杀雪鹰卫?”她忍不住问。
沈从安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咬牙道:“我刚才在悬崖下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说,‘血种’的配方里,冰焰鱼的精血是最后一味药引。国王根本不是要治病,他是想批量制造‘血种’!”
沈微澜如遭雷击,手里的缰绳差点滑落。难怪国王对冰焰鱼如此执着,难怪他不惜囚禁长老……原来他早就知道“血种”的秘密,甚至想将其变成武器!
“那京城的‘血种’……”
“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沈从安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父亲当年发现的,根本不是雪线莲的秘密,而是北朔想用‘血种’颠覆大靖的阴谋!”
冷风灌入喉咙,带着冰雪的寒意。沈微澜忽然明白,他们寻找的不仅是解药,更是足以动摇两国根基的惊天秘密。而那株藏在御花园的忘忧草,此刻仿佛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找到它,或许能揭开所有真相,但也可能……触发一场更大的风暴。
马队朝着御花园的方向疾驰,身后的王宫火光越来越盛。沈微澜回头望去,只见寒潭的方向也亮起了火把,如同一条毒蛇,正沿着雪地蜿蜒而来。
她知道,真正的追杀,现在才刚刚开始。而那枚装着冰焰鱼的玉瓶,在怀里烫得像一团火,仿佛随时会灼烧出一个洞,将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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