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汉庭不算太干净的窗帘缝隙，在曹小军脸上投下一道亮痕。他猛地睁开眼，不是自然醒，而是被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的代码给吵醒的。
昨天抽到的“10年游戏开发者经验”晚上自己回到宾馆，一个人静下来后，就像一锅刚煮沸的热粥，在脑海里翻腾不休，各种引擎架构、算法逻辑、美术优化方案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即使做梦也没放过自己——梦里都得敲代码！
实在是躺不住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结果牵动了头上的伤，疼得“嘶”一声。
“不行，得试试！”曹小军眼神发亮，那股技术宅遇到新玩具的兴奋劲儿压过了疼痛和困倦。
他简单洗漱，抓起背包就冲出了房间，连艾玛约好的九点复查都暂时抛在了脑后——灵感这东西，稍纵即逝。
九点整，艾玛的车精准地停在汉庭楼下
今天开了一辆路虎揽胜，昨天R8曹小军那略有些伸展不开的样子，让艾玛换了这辆SUV。
穿着昨天新买的牛油果卫衣和牛仔裤，整个人显得青春活力了不少。
嘴角的微笑显得心情不错，甚至还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才缓缓下车。
坐上电梯，熟悉的走到曹小军房门前，她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轻轻敲了敲门。
“曹小军？该去医院了。”
里面静悄悄的。
又敲了两下，还是没反应。艾玛微微蹙眉，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背景音是嘈杂的呼喊声和噼里啪啦密集如雨的键盘敲击声。
“喂？哪位？”曹小军的声音带着全神贯注的沙哑，显然没看来电显示。
“是我，艾玛！你在哪呢？不是说好去医院复查吗？”艾玛提高了音量，盖过背景噪音。
“啊？艾玛！”曹小军似乎才反应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但很快转为兴奋，“我在宾馆出门右转50米左右那家‘极速风暴’网吧！你快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完就挂了电话。
艾玛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愣住了。网吧？好东西？这家伙脑袋刚被撞过，大清早跑去网吧？一股莫名的火气和更大的好奇心同时升腾起来。她不再犹豫，连忙下楼，出了宾馆大门朝着曹小军说的位置走去。
推开“极速风暴”贴着“上网1.5元/小时”的门与沾着不明污渍的门帘，一股混杂着浓烈烟味、廉价泡面味、汗味和机器散热味的浑浊热浪扑面而来，瞬间冲淡了艾玛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她不适地皱了皱秀气的鼻子，用手在鼻尖前扇了扇。
阳光透过窗入，即使才早上九点，这低廉的价格也让网吧人满为患，一排排电脑屏幕闪烁着幽光，映照着各种沉浸在虚拟世界里的面孔。
艾玛青春靓丽，与这里略带些颓废的男孩子们对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引来几道好奇或带着审视的目光。
艾玛没理会，目光快速扫视，终于在里面一个角落找到了目标。
曹小军后背靠在椅子上，脖子前伸，双眼死死盯着屏幕，双手一会在键盘上打字，一会一手操作鼠标一手操作键盘在弄些什么。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专注得近乎狂热。艾玛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走到他身后。
屏幕上，一个用简单线条勾勒出的黄色小鱼，正灵巧地在由色块组成的“海洋”里游弋。它追着更小的红色鱼群，一口一个，每吃掉一条，屏幕上方的进度条就前进一点点，等到过了某个标准线，它的身体就肉眼可见地膨胀一圈。“咔滋咔滋”嚼薯片的吞咽音效不时的从曹小军挂在脖子上的耳机中传出来。
突然，一条体型庞大数倍、面目狰狞的紫色大鱼从侧面阴影里猛地冲出来！黄色小鱼躲避不及，瞬间被巨口吞噬！屏幕一暗，跳出“Game Over！”的像素字样。
“靠！”曹小军低骂一声，懊恼地抓了抓头。
画面重置，小鱼重新出现在起点。
这一次，曹小军操作得更加谨慎。
他让小鱼贴着“海底”的色块边缘游动，巧妙地避开中场几条中大型鱼的巡逻路线，精准地吞噬着散落的小鱼。
眼看着黄色小鱼的体型越来越大，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屏幕。它不再躲避，开始主动出击，之前需要绕行的大鱼也变成了猎物！屏幕顶端的进度条随着吞噬进度飞快增长，
最终“叮”的一声轻响，进度条完全充满，跳出一个简陋但充满成就感的“通关！”提示。
曹小军长舒一口气，身体放松地靠向椅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压抑的惊呼。
“哎？这就完了？后面呢？它变得那么大之后会怎样？”艾玛的声音带着意犹未尽的好奇，她不知不觉看得入了迷，完全被这简单却魔性的小游戏吸引了。
曹小军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是艾玛，才松了口气，随即得意地挑挑眉：“怎么样？金主爸爸，我这‘大作’还入得了您的法眼不？目前就做了这一关试玩版，后面？那得看投资到位不到位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抛出了橄榄枝。
“投资？”艾玛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狐疑地眯起了好看的大眼睛，警惕心瞬间上线，“曹小军，你怎么知道我有资源的？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家公司的事吧？”她父亲留下的软件公司是她目前最大的秘密和责任，她从未向这个才认识一天的朋友透露过分毫。
曹小军一愣，随即翻了个白眼，露出一副“你想太多”的表情。他用力拍了拍面前那台嗡嗡作响、机箱烫手的老旧CRT显示器，
“大姐！醒醒！我是说投资我的‘生产力工具’！你看看！你看看这破机器！跑个Flash绘图软件都卡成PPT！我用这破鼠标画这条鱼，”
曹小军一指着屏幕上那条黄色小鱼，
“你知道画了多久吗？整整十五分钟！手都快抽成鸡爪子了！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一台能跑得动专业软件的高配电脑！一个能存东西并且日后联网用的服务器！再加一块专业的手绘板！这钱你出，算前期天使投资！等我这游戏火了，在Steam上卖爆，少不了你的分红！”他描绘着蓝图，手指激动地敲着桌子，眼睛闪闪发光。
原来是这样！艾玛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脸上掠过一丝“又误会他了”的赧然和愧疚。
看着曹小军因为设备落后而愤懑又充满干劲的样子，她心里那点被“利用”的猜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支持“创业者”的豪情。
她展颜一笑，正要开口答应：“行，没问题，一会我就让公司助理……”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刺鼻的劣质香烟味猛地灌入艾玛的鼻腔，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厌恶地转头，看到隔壁机位三个穿着背心、顶着鸡窝、长发、黄毛三个杀马特形象的精神小伙儿正叼着烟玩着劲舞团，一边猛敲键盘一边吞云吐雾，嘴里还不时的和同伴交流一句“看看大哥我牛逼不？”的话语，完全不顾及周围。
艾玛从小在相对洁净的环境长大，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
大小姐脾气和正义感瞬间被点燃，上前一步，语气尽量克制但带着不容置疑：“几位，麻烦你们，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不要吸烟！因为你们抽烟得每一分钟，我吸入二手烟都会影响我的寿命7分钟……”
那三人被打断，不爽地转过头。为首一个斜着眼上下打量艾玛，从她精致的脸蛋看到崭新的卫衣牛仔裤，嗤笑一声：“哟呵，哪来的大小姐？管天管地还管老子抽烟放屁？这破网吧是你家开的？”他故意朝着艾玛的方向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你！”艾玛被呛得后退一步，气得脸色发白，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
网管闻声叼着烟慢悠悠地晃过来，是个染着黄毛的瘦高个。
他扫了一眼剑拔弩张的双方，目光在艾玛衣着和脸上扫视了一番，又看了看旁边明显是情侣T恤的曹小军和他头上的纱布，脸上露出极度不耐烦的神色。
五分钟后。
曹小军捏着一共17块的找零，和同样一脸懵圈、气得胸口起伏的艾玛，站在了网吧大门外明亮的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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