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营地,死寂。
驱兽警报器徒劳地“呜——呜——”叫着,像在为倒下的巨兽唱挽歌。
烟尘缓缓散去,露出岩甲疣猪那庞大的、如泥的尸体。它坚硬的头颅和前半身岩甲碎裂凹陷,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仿佛被无形巨手捏扁的形状。赤红的眼睛瞪得滚圆,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极致恐惧。
林闲保持着那个“仓促”挡在苏晓身前的姿势,缓缓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的“后怕”表情,在死寂的环境和巨兽尸体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苏……苏研究员……你……你没事吧?刚才……好吓人啊!这……这野猪怎么自己撞死了?” 林闲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仿佛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
苏晓还保持着双手抱头、准备迎接冲击的姿势,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眼睛瞪得比岩甲疣猪还圆。她的大脑仿佛被那声凄厉的惨嚎和眼前瞬间倒毙的巨兽给格式化重启了,一片空白。
孙教授颤颤巍巍地从设备箱后面探出头,老花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看着那庞大的尸体,嘴唇哆嗦着:“撞……撞死了?自己撞……撞死的?” 他研究了一辈子植物,哪见过这场面?那猪明明离林闲还有好几米呢!
老吴保持着冲锋救援的姿势僵在原地,手里举着的电击棍显得无比滑稽。他看看死得不能再死的岩甲疣猪,又看看那个一脸“弱小无助又可怜”、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林闲,再看看猪头那明显是被巨力挤压变形的惨状……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上来。这他妈是撞死的?!撞空气上把自己撞成这样?!
“呜——呜——” 警报器还在响,格外刺耳。
林闲被这声音吵得有点烦,下意识地朝警报器的方向瞥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滋啦!
离得最近的那台驱兽警报器,喇叭像是被捏爆了似的,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冒出一缕青烟,彻底哑火了。
这突兀的声响终于惊醒了石化的苏晓。
“啊!!!” 她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完全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妖兽尸体,一个箭步冲到那台冒烟的警报器前,又扑到环境监测仪的屏幕前。
“能量冲击!瞬间超高能级能量冲击!生命体征瞬间归零!驱兽器过载烧毁!” 苏晓嘴里飞快地蹦着专业词汇,手指在仪器按键上噼里啪啦一顿操作,调取着数据记录,眼睛亮得像探照灯,“赵老师!赵老师你看!我就说城市外有更复杂的能量现象!记录到了!这次绝对记录到了!不是伪灵能场!是真实存在的、未知的、瞬间高能冲击波!”
林闲:“……” 姑娘,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地上那么大一头死猪看不见吗?
孙教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小苏!小苏!别管什么数据了!那……那猪!那猪怎么办啊!研究所的经费……我们得赔钱吗?” 他显然被“巨额赔偿”的恐惧支配了。
老吴也终于放下电击棍,脸色凝重地走到尸体旁,蹲下检查。他用手摸了摸猪头碎裂的岩甲,触手冰凉坚硬,但内部骨骼明显粉碎性骨折。他又看了看猪蹄深陷入地面的痕迹,以及它冲撞路径上被撞断的小树……再对比尸体距离林闲的位置。
“不是撞死的。” 老吴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困惑和难以置信,“更像是……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巨力,瞬间挤压致死。” 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孙教授,兴奋记录的苏晓,最后定格在努力扮演“受惊鹌鹑”的林闲身上。
林闲被老吴看得心里发毛,赶紧移开视线,指着岩甲疣猪背上那几簇闪烁着微光的尖锐晶石,试图转移话题:“呃……那个……孙教授,您看它背上那些亮晶晶的石头……是不是值点钱?能……能抵赔偿吗?” 咸鱼的本能:省钱!
“晶石?!” 孙教授像是被按了开关,瞬间忘记了恐惧和赔偿,扑到尸体旁,掏出放大镜对着那几簇晶石仔细研究起来,“天哪!这是……这是土灵晶的伴生矿?还是某种新型的灵气结晶?纯度似乎很高!价值……价值不好说!但绝对是重要的研究样本!”
一听到“价值不好说”和“重要研究样本”,孙教授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发表重磅论文的希望。赔偿?那是研究所后勤部该操心的事!
苏晓记录完数据,也凑了过来,看着晶石,又看看林闲,突然一拍脑门,福至心灵!
“我明白了!全都串起来了!” 苏晓兴奋地大叫一声,把孙教授和老吴都吓了一跳。
“林先生!您就是关键!” 苏晓激动地抓住林闲的胳膊(林闲赶紧控制力道,生怕把她震飞),“您看!这岩甲疣猪是二阶土系妖兽,它背上的晶石蕴含了高度凝聚的土行灵气!而您!林先生!您的特殊体质——对能量场极度敏感,尤其是对混乱的、高强度的能量!”
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刚才!这头猪狂暴冲锋,它背上的晶石能量处于极度活跃和不稳定状态!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混乱的土行能量场!而您!站在它和仪器(她指了指监测仪)之间!您那敏感的体质,就像一根天然的、高效的‘能量导引针’!”
“当它冲向您和仪器时,它自身狂暴的能量场,通过您这个‘导体’,瞬间与营地周围的环境监测阵列、还有那个驱兽警报器(她指了指冒烟的残骸)发生了剧烈的、无法预测的能量耦合与共振!”
苏晓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闲脸上了:“结果就是!这股被您‘引导’和‘放大’的混乱能量,在极短的时间内、在猪的体内形成了恐怖的、自我毁灭性的内爆!所以它才会呈现出这种像是被巨力从内部挤压致死的状态!而仪器和警报器,则因为承受不了这瞬间的过载冲击而烧毁!”
她双手一拍,结论掷地有声:“所以!林先生您不是凶手!您是受害者!也是……呃,一个极其罕见的、能导致能量耦合共振的‘人形催化剂’!这头猪,是被它自己狂暴的能量和倒霉催的运气给‘共振’死的!科学!这完全可以用能量耦合共振理论来解释!”
林闲、孙教授、老吴:“……” 三人集体石化。
林闲内心:神TM人形催化剂!共振内爆?姑娘你这脑洞不去写科幻小说真是屈才了!这都能圆?还圆得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孙教授推了推眼镜,喃喃道:“能量耦合共振……导致妖兽内爆?这……这倒是一个全新的研究方向!很有价值!很有价值!” 他看林闲的眼神,瞬间从看“惹麻烦的临时工”变成了看“行走的科研金矿”!
老吴则是一脸“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表情,看看死状凄惨的猪,又看看一脸“科学真理”的苏晓,最后看看那个一脸茫然(装的)的林闲。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苏晓这一套理论听起来……好像、似乎、也许……有那么一点点道理?至少比“临时工一拳打死二阶妖兽”听起来科学一万倍!
“那……那这尸体和晶石?” 孙教授小心翼翼地问,生怕研究所的后勤部找他算账。
“当然是重要的科研样本!” 苏晓斩钉截铁,“我们要完整地带回去!这是证明‘能量耦合共振致死论’和‘新型晶石伴生矿’的关键证据!林先生,您力气大,麻烦您和吴大哥一起,把它抬到车斗里固定好!”
林闲看着那卡车大小的猪尸,嘴角抽了抽。抬?他倒是能轻松举起来扔进去。但……咸鱼的人设不能崩啊!
“啊?这……这太重了吧?我……” 林闲露出为难的神色。
“没事!林先生!我相信您!” 苏晓给他打气,“您刚才扛设备那么轻松!这猪虽然大,但您和吴大哥合作,肯定没问题!为了科学!” 她握了握小拳头。
老吴也认命地叹了口气,招呼林闲:“来吧,小林,搭把手。” 他走到猪尸前,深吸一口气,扎稳马步,双手抓住一只猪蹄,用力一抬——猪蹄纹丝不动。二阶妖兽的尸体,死沉死沉。
林闲“赶紧”上前帮忙,双手“吃力”地抓住另一只猪蹄,暗中用了一丝丝力道。
“一!二!三!起!” 老吴憋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劲。
在林闲那“一丝丝”力道的暗中加持下,巨大的猪尸竟然真的被两人“艰难”地抬离了地面!虽然离地不高,晃晃悠悠,但足以让老吴和孙教授惊掉下巴!
“好……好大的力气!” 孙教授惊叹。
“这小子……深藏不露啊!” 老吴也忍不住侧目,刚才那沉甸甸的感觉绝对是真的,这小子居然能抬动?
林闲“气喘吁吁”,内心毫无波澜:咸鱼生存法则第二条——该出力时就出力,但一定要表现出“我很努力了,我快不行了”的样子!
就在众人(主要是林闲和老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岩甲疣猪的“科研样本”塞进改装越野车那明显不够大的后斗,并用绳索勉强固定住时,苏晓的卫星电话响了。
她接起电话:“喂?赵老师?……啊?您说什么?卫星监控?……能量爆发?……对!我们这里刚遭遇了二阶妖兽袭击!……什么?!能量峰值……S……S级?!疑似高阶修士出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这里就西个人!……是能量耦合共振!……喂?喂?赵老师?赵……”
电话那头只剩下忙音。苏晓拿着电话,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和凝重。她抬头看向正在“擦汗”的林闲,又看看那庞大的猪尸,最后看向城市的方向。
S级能量峰值?卫星监控?高阶修士?
赵刚那固执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任何现象背后都有其物理基础……绝非偶然……”
苏晓第一次,对自己那套完美的“科学”解释,产生了一丝丝……极其微小的动摇。难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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