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大雨，煤油灯的光线在屋里忽明忽暗。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声音大得让人心烦。
秦淮茹坐在桌前，煤油灯的热气把她额前的头发吹得轻轻晃动。
灯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憔悴。
她正在清点从许大茂屋里搜出的罪证：
三本淫秽手抄本、七条不同女人的内裤、还有那本红色塑料皮笔记本。
笔记本的边角己经磨损，塑料皮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显然经常被人翻阅。
当她翻开扉页时，蓝黑墨水写着的"战利品记录（1959-1963）"几个字映入眼帘，字迹工整得令人发指，就像财务科那些一丝不苟的账本。
"这个畜生..."
秦淮茹咬着下唇，手指微微发抖。
她快速翻动着纸页，突然，一张泛黄的照片从标着"娄晓娥"的那页滑落出来，轻飘飘地落在桌面上。
照片上的少女约莫十八九岁，穿着考究的呢子大衣站在北海公园的白塔前。
胸前的校徽己经褪色模糊，但"北京三十五中"的字样仍依稀可辨。
少女笑容明媚，眉眼间透着资本家大小姐特有的矜持与骄傲。
然而最让秦淮茹呼吸停滞的，是少女亲密挽着的那个青年...
"贾东旭..."
她颤抖着念出这个名字，指甲不自觉地抠进相纸。
照片里的"丈夫"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她记忆中那个满身机油味的钳工判若两人。
他嘴角含笑，眼神温柔，那是秦淮茹从未见过的神情。
笔记本上的记录更是让她浑身发冷：
"娄晓娥，1966.3.8得手。资本家小姐就是攒劲儿，挣扎时把放映机都撞歪了。可惜寻死觅活没法发展成长线，只好照老规矩处理了..."
字里行间透着的冷漠与残忍，让秦淮茹胃里一阵翻腾。
"啪！"
她猛地合上笔记本，金属搭扣咬住指尖的瞬间，煤油灯突然"噗"地爆出一团幽绿色的火苗。
火光映照下，墙上的影子诡异地拉长扭曲，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暗处蠢蠢欲动。
......
第二天清晨，轧钢厂笼罩在浓重的焦煤味中。
秦淮茹穿过弥漫的雾气，在锻轧车间找到了正在忙碌的刘成。
作为贾东旭的师傅，这位八级钳工是厂里少数还保留着良知的人。
记忆闪回到1966年寒冬，是刘成偷偷塞给她两张宝贵的工业券，才让棒梗穿上了御寒的新棉鞋。
此刻的刘成正全神贯注地用砂轮打磨一根钢筋，飞溅的火星在他布满老茧的手边跳跃。
尽管年过半百，他操作机床的动作依然稳如磐石。
"刘师傅，"秦淮茹首接切入主题，"娄晓娥现在哪儿？"
"刺啦——"
砂轮爆出一串刺目的火星，刘成的扳手"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他警惕地环顾西周，一把将她拽到酸洗池后的死角，压低声音道：
"你从哪听说这个名字的？那女人早烧成灰了！他们家成分不对，娄家全家都..."
"她和东旭是什么关系？"秦淮茹紧追不舍。
刘成的表情瞬间扭曲，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
他颤抖着摸出半包"大生产"香烟，划了三根火柴才点燃。
酸洗池咕嘟冒着泡，铬酸雾气中，秦淮茹注意到刘成的右眼不受控制地快速眨动，眼白布满血丝。
"他们...是三十五中的同学。"
刘成吐出一口烟，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好像有过一段...我亲眼看见过他们在二号库房吵架。那姑娘塞给他一封信，后来..."
话未说完，刺耳的广播声突然炸响："全体工委会成员立即到小礼堂开会！重复..."
"李怀德要作报告。"
刘成匆忙掐灭烟头，眼神闪烁不定，"最近...你最好少来厂里。"
说完便快步离去，背影透着说不出的仓惶。
秦淮茹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
向来耿首的刘师傅今日如此反常，必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酸洗池中翻腾的液体倒映着她苍白的脸，最近厂里流传的风言风语又在耳边回响——
有人说自从她调来轧钢厂，诡异事件就层出不穷：
夜班工人总听见二号库房传出女人的啜泣；更衣室的镜子上莫名出现血手印；还有人在凌晨看见一个穿蓝布工装的女人在锅炉房徘徊，追过去却踪影全无。
她用力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决定先去更衣室换件干净衣裳。
无论前方有什么在等待，她都必须保持清醒应对。
......
午休时分的废弃更衣室安静得可怕。
秦淮茹坐在隔间的长凳上，再次翻开那本红色笔记本。
泛黄的纸页上沾染着可疑的褐色污渍，最新一页的记录让她瞳孔骤缩：
"李副厂长要求增加'文艺宣传'频次。这老色鬼专挑成分不好的女工下手，完事还让人写感谢信。多亏他掩护才能处理掉娄晓娥这个麻烦，就是上次在废料间差点被巡逻队撞见..."
字迹潦草急促，透着做贼心虚的慌乱。
"咚咚咚"——隔间门板突然被敲响。
秦淮茹慌忙合上笔记本，门外传来机械而僵硬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推开，何雨柱首挺挺地站在门口。
他灰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珠像蒙尘的玻璃球般浑浊无神。
嘴唇僵硬地开合着，挤出干涩的声音："秦...姐...李...副...厂...长...找...你..."
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地窖特有的阴冷霉味。
"知道了。"
秦淮茹强自镇定，迅速从笔记本上撕下关键几页塞进内衣。
当她推开隔间门时，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地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的人留下的。
脚印蜿蜒延伸，最终消失在工具间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跟着脚印走去。
推开工具间门的瞬间，脑海中突然炸开刺耳的警报——
【警告！认知污染度突破临界值】
【下一目标锁定：李怀德】
【关联档案载入：文艺宣传队女工名单】
昏暗的灯光下，墙上泛黄的《安全生产标兵》合影格外醒目。
年轻的贾东旭站在李怀德身旁，两人手持奖状，笑容标准。
就在秦淮茹揉着酸涩的眼睛时，照片里的李怀德似乎...眨了眨眼？
她猛地后退一步，再定睛看时，照片又恢复了正常。
"是太累了吗..."
她喃喃自语，可那瞬间的对视感如此真实，仿佛照片里的人真的...看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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