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清晨依旧如常。但在躺平帝国的“共识之城”最东翼研究园区——新思实验室,林望舒正注视着面前的一道无法消解的裂痕。
那是一道意义裂谷——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断层,而是系统运行中出现的概念冲突。ECHO-LINK 2.0 的试验在多个城市节点获得超预期反馈,但系统在处理“模糊共鸣”时,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系统性误差:非目标性互动密度过高,导致部分个体脱离协作结构,而趋向自循环沉溺状态。
一句话总结:部分人沉溺在“感受到彼此”的幻象中,丧失了主动性。
“这不是系统崩溃,”林望舒看着最新的反馈日志说,“这是一种‘情感静滞’。”
而艾琳娜对此的定义更为首观:“人开始沉迷‘共鸣本身’的,变成了感受瘾者。他们不再行动,也不再生产意义。”
这正是“灵魂协作体”面临的第一次制度性悖论:当价值不再被生产和行动定义,而被‘是否被理解’所界定时,社会如何运转?
灵魂的经济学:存在的代价
林望舒将问题命名为**“意义经济的自耗型悖论”**。
他写道:
“如果共鸣本身成为目标,那么协作就将退化为情绪温泉,每个人泡在自己的痛苦或浪漫中无法动弹。”
为此,他召集灵魂协作体小组召开闭门讨论会。参与者不再是工程师,而是诗人、哲学家、心理病患、生存主义者与脱网者。
一位失明哲学家提出:“你们让共鸣成为制度的一部分,却忘了真正的共鸣只存在于不被强求的瞬间。系统介入共鸣,它就不再纯粹。”
另一个人质问:“如果我一生无法与他人共鸣,是否就活得没有价值?系统是否将我定义为‘情感贫困人口’?”
还有人更激烈:“你们制造了一种新贫穷——灵魂的沉默赤贫。”
这些反馈震撼了林望舒。他意识到:“灵魂协作体”的本质,并不是用算法管理人,而是创造一种允许差异、容纳沉默、保护非共鸣者不被系统清洗的制度基础。
也就是说:
“不共鸣,也是一种尊严。”
他决定,将ECHO-LINK 2.0 增加**“反共鸣冗余机制”**:容许个体在必要时刻脱离一切协作推荐,进入“孤岛模式”,系统不再对其做任何情感引导或任务匹配。
这项机制一出,引发了躺平帝国内部热议。一部分科学家担忧“个体去协作化”会导致制度信任下降,但更多人认为:“自由不只是选择共鸣,也包括选择独处。”
艾琳娜静静望着林望舒修改系统协议。她知道,这是一次巨大让步,也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文明跃迁。
内卷帝国的震荡与渗透
而在遥远的内卷帝国,一种“集体幻灭”的气氛正在蔓延。
PUQ系统近期崩溃了三次——不是系统故障,而是数据源开始拒绝上传情绪信号。越来越多的民众选择“情绪自闭”或“思维模糊化”,导致PUQ评分大范围丧失准确性。
“人民开始学习‘沉默’。”顾兰河站在中央治理平台上,语调冷峻,“他们在效仿躺平帝国的‘断链行为’。”
这是一次思想上的病毒。
林望舒与艾琳娜发起的“灵魂协作体改革”己不再局限于制度内部,它通过艺术作品、地下广播、匿名情感日志,跨越了技术防火墙,悄然传入内卷帝国。
尤其是“意义经济”和“非共鸣尊严”两个概念,成为无数中层知识分子的精神避难所。
一位系统数据师匿名发言:“在PUQ体系下,我的工作就是清除所有不合逻辑的反馈。可我越来越怀疑,那些才是真实。”
一个小学教师写道:“每天教孩子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齿轮。可在夜里,我也想教他们如何成为一个真实的人。”
内卷帝国的治理高层感受到了动摇。
在秘密会议中,一项代号为“绝响工程”的项目被提上议程——其目标是构建一套“逆协作系统”,也称“思维引导框架BETA”,试图彻底隔绝人们的共鸣冲动。
但他们不知道,一位体制内的信息官,己将“绝响工程”部分数据泄露给了李静雅。
李静雅的选择
灵魂集市中的新社区“共鸣之下”迅速组织了一场名为**“沉默中的歌唱”**的大型模拟抗议活动。
他们不说话,不游行,而是在城市中安静行走,身上贴满来自PUQ评分系统的弃用语句:
“情绪异常”
“价值无指向性”
“不适应群体节奏”
“反生产倾向”
他们用“被丢弃的词语”,作为旗帜,穿越整座城市。
这场游行视频被一名少年黑客上传至外网,短短12小时,播放量突破4亿。
艾琳娜看到这段视频,眼角:“我们不是为了建一套新系统,而是要让每个人的痛苦都能留下痕迹。”
林望舒点头:“这才是灵魂协作体真正的基础——不是连接,而是承认。”
他在系统核心中写下下一阶段目标:
“灵魂协作体3.0:不为协作而协作,不为理解而理解。我们共处,是因为彼此存在。”
章节结语:
整个世界仿佛进入了一个更深层次的沉思状态。
不是关于技术,也不是关于制度,而是关于人类在制度中的“生之姿态”。
在一个系统无处不在的时代,我们仍然有权选择“不被解读”。
而这是任何文明必须尊重的灵魂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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