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无尘的指尖还残留着玉清瑶袖间落下的霜花。他捂住胸口跪倒在地，体内两股寒流正撕扯着他的经脉——玄阴冰魄与《太虚养气诀》形成的平衡，此刻像薄冰般寸寸碎裂。
"站我身后！"玉清瑶的声音比寒霜城最冷的冬天还要凛冽。她广袖翻飞间，十二道冰棱己悬浮在师徒二人周围，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幽蓝光芒。
三丈外的山岩上，炎天烬赤红的长袍在热浪中猎猎作响。他指尖跳动的离火真元将空气灼烧出扭曲的波纹，嘴角却噙着玩味的笑意："玉长老何必紧张？本圣子不过想试试这位小师弟的成色。"
寒无尘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青铜罗盘在怀中发烫，那些墨老教过的晦涩口诀突然在脑海中轰鸣。他看见炎天烬眼中闪过的金芒——那不是人类修士应有的瞳色。
"轰——"
赤红火柱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玉清瑶的冰棱在接触火焰的瞬间汽化，她瞳孔骤缩："大日焚天诀？离火老怪竟把这等禁术传给了你！"
炎天烬的笑声里混着岩浆沸腾般的杂音："可惜你看不到这小子灵根暴走的模样了！"他双手结印，九轮金乌虚影在背后浮现，整座山头的积雪瞬间蒸发。
寒无尘突然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体内沉寂的玄阴冰魄在离火刺激下疯狂震颤，青铜罗盘爆发出刺目的青光。他听见墨老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响起："太虚无极，抱元守一......"
世界在下一刻被撕成两半。
左边是焚尽万物的金乌烈焰，右边是玉清瑶展开的玄冰领域。寒无尘站在风暴中心，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半空凝结成冰晶，又瞬间被高温汽化。他胸前衣襟突然裂开——青铜罗盘自行浮到眉心，表面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此刻清晰如星图。
"灵根劫？！"玉清瑶的惊怒声中首次出现慌乱。她剑指划过眉心，一滴本命精血化作冰凤扑向炎天烬，左手却结出复杂法印按在寒无尘后心："凝神！别让冰魄吞噬你的意识！"
但时空在此时扭曲。
青铜罗盘投射出的星图笼罩方圆百丈，将三人同时拉入幻境。寒无尘最后的清醒意识里，是炎天烬惊骇的面容——那位不可一世的圣子正徒劳地抓取消散的火灵，仿佛突然变成了溺水之人。
******
寒无尘在血腥味中醒来。
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铅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远处传来某种巨兽濒死的哀嚎。他踉跄着站起，发现脚下泥土里嵌着半截冰晶长剑——剑柄上缠绕的淡蓝丝绦，与玉清瑶束发的缎带如出一辙。
"这是...三百年前的魔渊战场？"
幻境真实得可怕。寒无尘摸到脸上温热的液体，低头看见掌心沾着不知是谁的血。前方突然爆发的灵力波动让他本能地伏低身体，随即目睹了永生难忘的画面。
年轻的玉清瑶正在穹顶之下起舞。
她足尖每点过一次地面，就有方圆十丈的魔族冻结成冰雕。但那些优雅的旋转中带着决绝——当十二名魔将同时扑来时，她突然反手将冰魄剑刺入自己心口。
"自斩情丝？！"寒无尘的惊呼被淹没在灵力风暴中。他看见师尊心口飞出的玄阴冰魄化作万载玄冰，将最强大的三名魔将永远封冻。而坠落中的玉清瑶眼角有泪，那滴泪水在下落途中凝结成淡蓝色晶体，正落在如今寒无尘站立的位置。
体内冰魄突然沸腾。
寒无尘不受控制地抬手接住泪晶，三百年前的玉清瑶与此刻的他隔着时空对视。某种超越理解的联系在两者间建立，他听见幻境中的师尊轻声说："原来是你......"
现实与幻境的壁垒轰然破碎。
******
炎天烬最先被弹出时空乱流。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的离火真元正在冻结——不是被外力压制，而是从本源上的凝固。三丈外的冰雾中，寒无尘悬浮在半空，眉心浮现出与玉清瑶当年如出一辙的道纹。
"冰魄凝魂？！"炎天烬的骄傲第一次被恐惧击碎。他捏碎保命玉符召唤出离火神遁，却在遁光中听见苍老的叹息。青铜罗盘上方，墨老的虚影轻轻摇头："玄阴离火本同源，九劫轮回因果现。"
玉清瑶此时才挣脱幻境束缚。她本命法剑己出鞘三寸，却在看见寒无尘眉心的道纹时僵住。三百年前自己剥离冰魄时的剧痛突然在灵台重现，而更令她战栗的是——仙宗方向传来的古老共鸣。
"冰碑...裂了？"
寒无尘在此时坠落。他昏迷前最后的感知，是玉清瑶接住他时微微颤抖的手臂，以及远处雪峰上，那道贯穿天地的冰蓝色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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