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房里的长桌上摆满了一排排的碗碟，墙角有几个箩筐，装了白菜萝卜红薯。
梁箬言转身，拿起灶台还有炉子上的药罐子翻来覆去看了看。
早上的药渣还在灶台边的草灰里。
她蹲下身用手指拈起一些药渣细细查看，然后举到鼻子前闻了闻。
药渣没问题，却有一股不该属于这些药的异味。
梁箬言拧眉思索，突然门外火急火燎地跑进来了一个小丫头。
这小丫头就是翠蝶，她神色焦急冲进小厨房，看到梁箬言捏着的药渣时愣了愣，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慌里慌张地做什么？”孙妈妈疑惑地看向她。
“奴婢......夫人让奴婢来烧水沏茶。”翠蝶解释道。
梁箬言若有所思的目光审视了她几秒：“陆太医来了吗？”
翠蝶点头：“已经到了。”
“孙妈妈，那我们也过去看看吧。”梁箬言放下药渣，掸了掸手直起身。
孙妈妈应声：“好。”
翠蝶见二人面色如常并无异样，暗暗松了口气。
回到老太太房里，陆太医陆敬先正在给老太太把脉。
离她预判的老太太身亡已过了大约半小时。
“姐夫，母亲可还有救？”吴氏殷切地问道。
陆敬先沉吟片刻微微摇头：“梁老夫人这病已经拖垮了她的身子，内里亏虚，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了。”
梁箬言站在人群后面，发出一阵冷笑：“一个连中毒和生病都分不清的人，竟然也能进宫里当太医，还坐上了院判之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众人原本都已沉浸在悲伤之中，被这句话引得纷纷回头。
人群中站在最后面的是二房和三房庶出的几个小辈。
“大堂姐快别说了。空口诋毁我朝官员是要被治罪的！”
“陆太医可是我朝最优秀的大夫，怎么可能会分不清中毒还是生病呢？”
“是啊，箬言姐姐，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待会儿惹恼了大伯伯，可有的你苦头吃了。”
几人纷纷劝说梁箬言息事宁人。
陆敬先坐于床榻边，听到梁箬言的不屑鄙夷的语气心中有一丝不快。
他目光扫向吴氏，对方的神色也有一丝丝的异常，二人自然心知肚明老太太是怎么回事。
但陆敬先一向自视甚高，便是要做什么也定是做到万无一失，怎可能这么容易让人觉察出来？
徐大夫腆笑说道：“陆大人莫生气，是大小姐舍不得老太太才有此言论，方才就已经这般斥骂过老朽了。”
“是啊，姐夫莫见怪。我家箬儿心直口快惯了。老太太又向来疼她，她是舍不得老太太才胡言乱语的。”
梁弘善觉得十分没脸面，喝道：“来人，将这个逆女带下去！看住她不许她随意走动！”
不等下人动手抓，梁箬言挤开人群走到前面来：“父亲，今若不让我祖母这里守着，我便是大打出手也要留下来。既然府医和太医都说祖母已经没救了，为何不让我试一试？”
“你这话简直大逆不道！天理难容！你祖母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作为人之不能让她完好无损的入土为安，还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梁弘善大声呵斥。
梁箬言心里怒骂，伪孝！愚蠢！迂腐！
“若我在此立誓，不能救回祖母，我梁箬言便为祖母陪葬！如何？”
古代人结婚早生孩子也早。
梁老太太说是老太太，其实才不过四十多岁，五十都不到。应该还有几十年的寿命才对！
梁弘善神色有些迟疑，他不相信这个蠢货女儿会有这等医术救老太太，却也怕本有机会活下来的母亲被他害得丢了活命机会。
陆敬先却丝毫不以为意，梁箬言在外的名声早已臭名昭著，她会医术？
就是用重刑拷打他几日几夜，他都不会相信。
何况他对自已配制的毒药极有信心，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解得了。
他给了吴氏一个安心的眼神，对梁弘善说道：“侯爷不若让箬言试一试，说不定真有效用也未可知。下官也正好长长眼界。”
徐大夫大为感叹，拍起了彩虹屁：“陆太医可谓是杏林中的楷模啊！胸襟如此开怀大度，实非常人所有！”
“哪里哪里，徐大夫谬赞了！箬言是晚辈，下官怎能和一个孩子计较？此事若是换成别人，定也是如我一般宽容处理的。”陆敬先谦虚地站起来向徐大夫抱拳作揖。
吴氏也开口劝道：“侯爷，就让箬儿试一试吧。兴许母亲真的是阳寿未尽还有救呢？不如全了箬儿一片孝心吧！”
她姐夫的医术如何，她是知道的。既然姐夫也不担心事情败露，倒不如让这丫头试一试，若是不成，她便要给老婆子去陪葬，岂不是意外之喜？
梁弘善打定主意：“好，那就让你试上一试。若有意外，就如你自已所言给你祖母陪葬去吧！”
“好。我绝不食言！”梁箬言哪里会看不懂陆敬先和吴氏的龌龊心思，那就看看谁才是要陪葬的那个人吧！
“都出去吧，人太多空气不好，不利于患者呼吸。留下孙妈妈和金瑶再次伺候便可，若是母亲不放心也可以留在这里看着。”梁箬言语气淡漠清冷。
吴氏巴不得留在这看着，以防事情有变。
梁箬言起身在桌边准备，又吩咐孙妈妈和金瑶烧热水，准备药材。
趁吴氏不注意，她又在孙妈妈耳边说了一句话。
孙妈妈和金瑶应声下去做准备。
吴氏端坐在一边的凳子上，语气温和：“箬儿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我定让下人们尽力配合。”
梁箬言没应她的话，打开针包，专注在蜡烛上一一烤火消毒。
没一会儿，金瑶就端了烧得火热的炭盆进来，屋里很快就热乎起来了。
孙妈妈也很快回来了。
几人合力给老太太宽了衣裳，只盖了薄被在身上。
梁箬言手指捻针飞速下针，从头部到手掌经过腹部一一扎针，又在丹田周围扎了一圈飞针，最后在气冲穴扎下最长的一针。
全程只用了两分钟不到。
孙妈妈和金瑶看得惊奇不已。
“这么多针扎下去，竟没有流一滴血！”
“是啊！我小时候看过别人行针刑，那场面可是渗人啊！满身的血都把衣裳浸透了，整个人都是血淋淋的，那人一直惨叫到血流干为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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