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薇的母亲顾国公夫人温声开口:“此事也不能全怪梁大小姐,那日法源寺人多杂乱,正殿上挤得我都想去后山喘口气。梁小姐定然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顾国公夫妻二人素来不爱与人为难,性子最是和善谦逊。
即便梁箬言臭名昭著,顾国公夫人也觉得该就事论事,不能以偏概全。
“娘,你帮她说什么话呀?别人去后山兴许是为了透口气,她可不一定了。”顾时薇嘟着嘴朝顾国公夫人抱怨道。
顾国公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要就事论事,没有证据的事不可恶意揣测。”
“母亲说的是,我看梁家大小姐也不似从前那么胡闹了,说话处事沉稳了许多。”顾小公爷顾亓桉神色带了几分赞许。
梁箬言浅浅一笑朝顾国公夫人和顾小公爷福了一礼:“多谢夫人和小公爷为我说话。”
她看见青棠站在门外朝她点了点头,便转身对梁弘善和梁老太太说道:“祖母,父亲,我想请几人与我一同去马房前验尸,为我做一做见证。”
梁老太太点头:“好,箬儿想请哪些人去啊?”
梁箬言视线扫过单与墨,停顿了一下便转开了:“我想请父亲母亲,舅舅,顾小公爷,虞小将军,还有陆太医和府医徐大夫。”
靖王微微拧眉,这丫头是故意不叫上他的吗?
梁弘善点头:“好,那就劳烦诸位随小女一同去看一看吧。”
“慢着,本王觉得还得加上一位。”单与墨淡然出声说道。
众人不解地看他。
单与墨自说自话的放下茶盏站起来:“本王身为朝廷重臣,杀人偿命这种案子自当该参与,否则怕是皇兄知道了会怪本王懈怠偷懒。”
梁箬言转头瞥了他一眼,眉尾上挑了几分:“臣女刚才眼睛打了个岔没瞧见王爷,实在不好意思。那王爷请吧!”
马房门口,下人已经备好了桌椅。
村妇一见到板车上盖了席草的身体便大哭着扑了上去。
“你这个没良心的啊!就这么丢下我们母子俩还有你那个快六十岁的老娘自已走了!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过活啊!天杀的呀!”
吴氏拿着帕子掖了掖眼角:“也怪可怜的,年纪轻轻的就死了男人,还带着个小的,家里也还有个老的,确实没法过日子了。”
梁箬言冷眼斜睨了一眼吴氏说道:“天下可怜人多了去了,若不是前世的因果报应,那就是此生心术不正想谋取不义之财。否则卖菜捕鱼浆洗缝补,怎么都是能把日子过下去的。”
她话毕往前走了几步,将尸身上的席草一把掀开。
果然不是她杀了的那个男人。
这是料定了她不敢说出她在后山发生的事。
“这个人的伤口在腹部,看伤口的样子凶器应该是匕首。”梁箬言用手帕垫着掀开了尸首的腹部衣物。
吴氏皱着眉走过来拉了她一把:“箬儿你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怎么能看男人的身体?快快转过身去!”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那日法源寺外有重兵把守,所有上山之人都是经过了严格检查,确认没带任何利器的。请问我既然没有凶器,那又是怎么弄到匕首杀了这个男人的?”
梁箬言挣开吴氏的手,转身面向村妇质问道。
村妇哭着说道:“你是没带凶器,可寺内灶间是有刀的呀!我亲眼看见你来过灶间的!”
“那日寺内香客众多,灶间也全是人,她若真的去过灶间拿利器你为何不问问缘由?”郑行简蹙眉反问村妇。
这些说辞显然有人提前已经帮她预备过了。
她十分利落回答:“那日的灶间干活的人得有二三十人之多,大家都忙得天昏地暗的,谁有空注意旁的人拿了什么?况且那日时有穿着打扮十分贵气的仆人来灶间沏茶拿果子点心的,梁大小姐来了我们这些人也不敢过问太多呀!”
“那我再问你个问题。你和你男人原先认不认得我?他去后山干什么是干什么?”梁箬言又问。
村妇整了整男人的衣服抽噎着回答:“我们都只是些平头百姓,哪有机会认识侯府家的大小姐啊?那日灶间柴火不够了,他就说去后山捡一些回来。结果......到了晚间人都走空了,他都没回来!我可怜的男人,我们与小姐无冤无仇的,你怎么这么狠得下心呐!!啊......”
虞小将军虞疆走近尸身看了会儿问道:“既然从不相识又无冤无仇,她好端端的为何去灶间拿刀去后山杀你男人?她去灶间时,你男人还在灶间还是已经去了后山?”
“我也有个问题,你既然说原先并不认得梁家大小姐,那你怎么认出去灶间的人是她呢?”顾小公爷顾亓桉也问了一句。
村妇微微一怔,然后胡诌道:“梁大小姐身形肥胖是京里谁都是知道的,我一看见她自然就知道这是梁大小姐了啊!她来的时候,我男人还在灶间呢!”
“还在灶间?你确定?那你的意思是梁大小姐是提前去灶间拿了刀然后到后山专门等着你男人?”虞疆挑眉问道。
村妇连连点头紧接着又摇起头来:“对!不不,不对!她来的时候,我男人已经去后山了!对,他已经去后山了有一会儿了!”
单与墨冷然出声嗤笑:“说话颠三倒四,没有一丝条理。”
村妇慌乱地将视线投向吴氏身后的黄妈妈,目光中充满求救。
梁箬言自是没漏过她一丝一毫的眼神和小动作:“劳烦陆太医和徐大夫,检查一下尸身,看看他大约是何时死的,年岁大约多少。”
吴氏神色淡然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她竟没想到这丫头还知道要从尸身上分辨死亡的时间,不过幸好她没想起要找仵作。
陆敬先看了一眼吴氏,然后和徐大夫一起走到尸身旁边,掀开衣物,仔细查看了一会儿。
“这具尸身应是死了有些日子了,从僵硬程度和尸斑上看至少有十日之久。”
徐大夫也跟着点头说道:“不错,应该就是在浴佛节前后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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