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一个临江的二楼包间。
叫一壶今年的新茶。
谢绝过分热情的老鸨的下一步安排。
杨锐和吴铭像一对真正的好朋友,一起坐在露台上,吹着江风喝茶聊天。
“上游的汉口镇和团风镇,南岸的富池市,我们吴家都有现成的大仓,锐少爷想用哪个随便挑。
本来武家穴也有一个万石仓,不过最近生意太忙,锐少爷如果真的要用,可以帮你挤出……一个月的存期,一个月够用吗?”
“说不好,我也是给朋友帮忙,这批货不是我们杨家的,是巴口市熊家的。”
杨锐并不在乎露底,反正用了徽州吴家的仓库,吴铭很快就会知道,这批木料的主人是熊文灿和姚明恭。
“那不是一样嘛。”
吴铭更加热情:“不行就送去富池市,过江就到,租金什么的都好说……”
富池是长江南岸兴国州的一个沿江市镇,和武家穴隔江相望。
“租金该付就付,不能乱了规矩,不过按照心开公的意思,多半是想找一处外省的仓库。”
这批木料价值高达6000两白银,熊文灿小半个身家押在上面,如果杨家出事,当然要躲得远远的,最好直接躲到外省。
“外省?下游的南直隶和江西,我们吴家的仓库更多,但是不归我管呀。”
和后世类似,吴家的生意也是分片区的,吴铭只负责湖广片区,过了九江有其他的吴家管事。
“没事,你帮我问问,从九江到安庆,哪里都行……”
杨锐刚刚说到一半,突然听到远处有叫骂打斗的声音传来。
露台居高临下,杨锐和吴铭一起探身看去,居然是一大帮子纤夫苦力在打架,棍棒与竹竿齐飞,不时有哀嚎响起,血迹砰溅。
“憋戳的,天天打来打去,还是吃得太饱。”
世道艰难,混黑的人越来越多,有什么争端都靠打架解决,吴铭虽然见怪不怪,还是本能的很反感。
太乱了。
完全没有安全感。
这种动辄几十上百人的群殴,几个长随护卫根本挡不住,码头附近轻易不敢动刀子,但是那么粗的棍子夯在身上,断手断脚也能要了半条命。
杨锐却没有接话,紧盯着打架的方向,好像在辨认什么。
吴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人多的一方已经取得明显优势,围着人少的一方猛打猛砸,人少的一方咬着牙死扛,咬着牙还手,就是不肯认输求饶。
“川兵耐苦战,果然没错……”
杨锐轻声的自言自语,突然转身,向外走去:“挨打的是蒋胡子,我去看看。”
“蒋胡子……哎,这种苦哈哈,你也管他?”
吴铭意外到不敢相信,紧追着杨锐出门下楼。
“既然遇上了,总不能装作没看见。”杨锐笑道:“我又不打架,我是劝架的,没事儿。”
说着话他一招手,几个正等在楼下的伴当一起跟上, 一个个腰挎单刀,为首的正是木头人易五。
“那好,算我一个,我也去帮你劝架。”
吴铭不敢犹豫,带着几个伴当跟了上来。
是真的不敢犹豫,不是不怕。
他在杨锐身上投入了很多资源,在这种关键时刻但凡有一点犹豫,被杨锐看出来,彼此的交情就会打折。
真要是打起来,学不来七进七出、单骑救主的赵子龙,起码可以像陈宫一样,拉着曹操一起逃跑。
“等下大家跟紧了杨家护卫,一定要保护好锐少爷!”
吴铭大声吩咐几个伴当,然后紧追几步,跟在杨锐身旁……
去的时候如临大敌,紧张又忐忑。
走的时候轻松惬意,就像晚饭后散步,在江边溜达了一圈。
原因很简单——去晚了,架打完了,对方已经走了。
对方是河南帮和江西帮的纤夫苦力,两家联手,把蒋胡子为首的四川帮狠狠揍了一顿。
好在蒋胡子伤势不重,河南帮和江西帮看他年纪大了,担心闹出人命不好收场。
纤夫之间抢地盘打架,说到底还是为了求财,真把蒋胡子打死了,怎么也得抛洒几十两银子才能摆平,又是何必呢?
挑四川帮最勇猛的几个青壮,每人打断一只手或者一条腿,打断四条手脚后,很有分寸的收队了。
纤夫苦力都是苦哈哈,一人躺倒全家挨饿,打断四个人的手脚,其他同乡好友互相接济一下,勉强能熬过去,如果打断十个八个手脚,逼得这伙四川蛮子没活路,反过来拼命报复,又是何必呢?
……
当天晚上,杨锐带着一位名叫王瀚石的红伤郎中,来到主簿官署附近的场院。
按照本地习俗,探病一般预备三色礼,杨锐准备了鸡蛋、猪肉和点心,都是补充营养的好东西,一模一样总共四份,对应四个断了手脚的重伤员。
包括蒋胡子在内,其他还有不少轻伤员,被杨锐直接忽略。
多预备几份吃食,花不了几个钱,却会起反作用,让其他的钱白花了。
坐在马车上,杨锐二目微闭,看似闭目养神,其实还在考虑蒋胡子这件事。
这件事,是一个机会。
机会中,也蕴含着很大风险。
要么抓紧机会,强势出击。
要么规避风险,隐忍不发。
两者各有利弊,各有得失,都能列出12345的几条优点缺点,真正的五五开,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踏——踏——踏——踏——”
马蹄声渐渐放缓,马车停在场院侧面的小跨院门前,易五抢先一步,从外面挑起车帘,杨锐騙腿跳下车,眼神重新恢复清明。
既然是五五开,那就干了!
因为他还年轻,还是开挂的穿越客,将来有的是机会……既然输得起,为什么不敢冒险一搏?
推门进院,送上四份三色礼,另外还有一包带给孩子们的麻糖,红伤郎中王瀚石看过四位重伤员的伤势,开始给他们轮流的接骨疗伤。
按王瀚石的说法,他们四个伤得不算太重,接骨后打上夹板,好好将养几个月,就能恢复如常。
但是半年内不能使力,一年内不能干重活。
他们的妻儿老小一个个神情木讷,王瀚石反复交代护理事项,才有人嗯一声答应,不知道到底听懂没有。
时间不长,小跨院里陆陆续续响起压抑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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