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私钱的利润不亚于印假钞,大头被各级官府拿走,除了贪污浪费掉一部分,其他当做创收收入,用作各种必须的支出。
比如给荆定王修建坟墓,给荆定王的世子娶媳妇,给荆定王的闺女准备嫁妆修建郡马府,给荆定王的另外一个儿子修建郡王府,还有另外五个儿子修建将军府,再给所有这些儿子准备每年的岁田禄银……
如果没有铸私钱的创收,各级官府只能巧立名目,加征苛捐杂税,最后转嫁到老百姓头上。
所以说铸私钱“与已有利”,大幅增加了湖广本省的财政收入,进而为朝廷分忧,接下“三王就藩”这副重担(惠王、桂王和瑞王)。
“十爷说的是,铸私钱就是做善事,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杨锐演技上线,心悦诚服又若有所思的样子。
难为杨十爷了,双标双的如此理直气壮。
也难为杨涟了,整出这么一大篇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就是薅大明的羊毛吗?我肯定没问题,肯定最积极,不会有任何思想负担。
但是过不了多久,锦衣卫就要来抄家了……
杨锐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问道:“这个仓库里的货,到底是我们杨家的,还是扬子商行的?”
“都有,货物存放在一起,账本上分清楚就行了……”
杨十爷把杨锐当成接班人,亲自的传帮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详细讲解其中的运作模式。
杨家做的都是熟路生意,为了减少交易物流成本,银钱货物的拆借抵扣非常频繁,交易周期可能会拉得很长,货物存在仓库里没动地方,只在账本上记一笔,就完成一笔买卖。
“原来如此……”
杨锐用力揉脸,掩饰情绪的波动。
锦衣卫来抄家,这座仓库里的货物肯定被没收,可能还会低价拍卖,卖出多少银子,都是杨涟受贿的证据。
属于杨家的那部分货物,没收就没收了,如果连累扬子商行的货物也被没收,让其他股东遭受损失,以后的关系会出现裂痕,甚至直接把杨家踢出局。
这些人脉关系和渠道,都是杨涟留下的宝贵遗产,不能白白毁掉。
“请问十爷,扬子商行还有哪些股东?”
“明面上的股东,说了你也不认识,不过他们家里的尊长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比如无锡的云二公子,就是叶闲适的乘龙快婿,徽州的吴养春吴员外,其实是魏国公府的姻亲……
唔,长洲陈仁锡你应该知道,上一科会试的探花郎嘛,还有几家是二爷的同年好友,有松江钱龙锡、常州王国贞、黄岩王佐才、常熟顾大章、蕲水熊文灿……”
杨十爷说了一长串名字,杨锐基本都要查资料,才能对的上号,然后发现了好几条大腿。
所谓的“叶闲适”,就是第一代东林党的创始人之一叶茂才,杨涟见了他也得行晚辈礼,他和叶向高一样都算东林党的鸽派,万历晚期辞官返乡,和阉党没有直接矛盾,又因为资历老,名望高,魏忠贤也给他几分面子。
陈仁锡虽然不在东林点将录的名单上,却是天启二年的探花。
天启二年正处在东林党“众正盈朝”的巅峰期,那一年科举考中的进士,身上都打着东林一脉的标签。
陈仁锡原籍苏州府长洲县,此前的二十五年曾经七次进京赶考,一直名落孙山,东林党担任考官后,一鸣惊人拿下探花郎,被很多人质疑有黑幕,和东林党深度绑定。
还有一个熊文灿,不用查资料也是鼎鼎大名,属于崇祯年间的高序列BOSS,通过杨十爷的介绍,杨锐才知道,熊文灿正住在黄州府蕲水县,为母丁忧守制,闭门读书。
“熊公不是泸州人么?怎么迁居到黄州府?”杨锐对熊文灿的生平知之不详,聊天的时候也来不及查资料。
“还不是因为奢酋造反,泸州城破之前,熊心开一家买舟出川,躲避兵灾……”
熊文灿号心开,和杨涟是万历三十五年的同年进士,踏入官场后,第一个职务就是黄州府推官, 把这里当成了第二故乡。
天启四年,熊文灿丁忧返乡,正赶上奢安之乱,带着一家老小迁居黄州府蕲水县……
送上门的大腿!
杨锐越发意识到,扬子商行的背景有多么深厚。
看完第一座万石库,又来到隔壁的第二座万石库。
进门之前,杨锐发现一个问题,这条街从头到尾的一排院子都是结构相似的大仓库,大眼一估,总数何止两万石,只怕十万石、十五万石也是有的。
“还有别家的仓库。”
杨十爷微微一笑:“钱是赚不完的,二爷说过,弱水三千,我只喝一瓢……这条街最头上是黄州府的官仓,其他院子是别家商行商会的仓库,再过去是武家穴巡检司,还有一家火班所,所以各家商行商会都把仓库建在附近……”
巡检司有驻守官兵,火班所可以防火救火,再加上每家仓库里都有自已配备的安保人员,武家穴市虽然治安状况堪忧,却没人敢打这条仓库大街的主意。
杨十爷指点介绍,左手这家仓库属于宝昌号,右手这两家仓库属于云梦商行。
宝昌号背后的东家是湖广巡抚衙门和偏沅巡抚衙门,据说还有本省藩王的关系,到底是楚王荆王还是其他藩王,杨十爷知之不详。
云梦商行背后的东家,主要来自湖南的士绅豪门,比如长沙李家,武陵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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