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蓉心头一软,搂着她,“不会!永远不会!
今天的事不怪你!是我不好。要不是你引来那些人,咱们才真的危险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如此冒失了!!!
咱们都要好好地活着!
师傅,去广仁医院,麻烦你跑快点,我加钱!”
后一句是对黄包车夫说的。
海丰造纸厂。
最辉煌的时候,厂里曾有一百多名工人。如今只剩下30多人,童厂长召开干部会议,把蒋景明介绍给大家。
“这位是转业干部,派到咱们厂当车间主任,大家欢迎。”
噼里啪啦,大家一通拍手。
蒋景明只觉得热血沸腾,“感谢各位同志的认可,我会努力……”
其他人也做了自我介绍。
虽然效益越来越差,干部却没减少多少,厂长、办公室主任、工会主席、供销科科科长、劳资科科长、车间副主任、设备科科长……
一路数下来,加上蒋景明,一共11个人。
会议正式开始。
“厂长,锅炉要是再修不好,咱们就要停产了。”车间副主任马友全是个温吞性子,很少会和人红脸。
如此首接地在会上发言,还是头一次。
连蒋景明也看出他心情很差。
大家私下眼神交流得飞起。
白元泽收过西个徒弟,马友全就是其中之一。另三个徒弟出师后,被其他厂请去独当一面,如今都是造纸行业响当当的人物。
马友全却因为资质差,被留在海丰造纸厂。
白元泽死后,马友全曾被强行提到一把手的位置,可惜能力不行,厂子越来越差。
最后白玉蓉干脆响应政府号召,选择了公私合营。
政府于是派了一批管理人员进厂。马友全也成了车间副主任。
经过几年的锻炼,他成长了很多,等老车间主任退下由他接任,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哪曾想,上面会突然空降个主任。
换成自己,同样无法接受。
童厂长皱眉,“大家有什么好办法?”
“机器老化,零件缺失,维修人员技术不行……真没法修。”设备科科长两手一摊。
“要不,找其他厂子借人?”供销科科长出主意。
“那台锅炉太旧了,三天两头修,人力物力扔进去这么多。干脆别修了,首接买纸浆吧。”工会主席说。
马友全欲言又止,最后闭着嘴,低下头。
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蒋主任,你有什么建议吗?”童厂长看向蒋景明。
蒋景明不觉得自己的建议会比这些人好,可被点名了,不说些什么也不合适,只能硬着头皮道,“买新设备。”
马友全保持低头姿势,其他人交换个眼神,齐齐看出童厂长。
“唉,厂子效益不好,哪有钱买新设备啊。这事你们车间再商量商量,尽量克服困难。”童厂长把皮球踢回给了他们。
“这个月销量怎么样?”童厂长开始下个议题。
供销科科长开始倒苦水,“这些年道林纸越来越时兴,咱们的老客户都在问我。可咱们现在的技术根本生产不出来,订单全飞到别家去了。”
“吴总工,你们研发部怎么看?”童厂长看向一个戴眼镜的老头。“不是说工艺不难么?“
吴总工抖着手翻开笔记本,“普通纸只需要漂白的化学纸浆就可以完成制作,可道林纸还要有竹子、破布、草、胶制成的各类浆。这样做出来的纸抗水性强,不容易发生伸缩,非常平滑。”
“打住!”童厂长不耐烦道:“你就首接告诉我们,咱们厂能不能生产那些浆?”
吴总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求助似地看向供销科科长。
后者接话,“我可以去其他厂采购现成的纸浆。”
低着头的马友全很想说就算纸浆有了,他们也生产不出,因为锅炉坏了,烘缸不能用,完全靠晾晒法脱水,效益低不说,纸张质量还无法保证。
可他还是选择闭嘴。
长期养成的习惯,让他不敢对别人提出任何意见。哪怕明知是错的,也不敢说。
他痛恨自己的懦弱,工厂日渐衰败,可就因为这该死的性格,让他只能干着急。
难怪上级领导要派蒋景明当主任,他这种人,根本不配。
好在还是有敢提反对意见的,财务部同志的脸瞬间变成了苦瓜,“账上的钱只够发半年工资的,哪有余钱添原材料啊。除非,你们保证做出来的道林纸有销量,并且能两个月内填补上窟窿。”
这谁能保证!
供销科科长闭嘴。
“要不,把旧机器卖了,换些关键的新设备。”蒋景明提议。
“不行!”马友全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面红耳赤,“那是师傅从国外辛辛苦苦弄回来的,我师傅说了,只要保养得好,用一百年都没问题!
谁敢动它们,就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谁都没想到窝囊废会忽然爆发。
童厂长招呼他坐下,“不是在讨论么,你急什么。有意见可以提,什么尸体不尸体的!都是自己同志,说话注意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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