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翊宁的黑色汽车在夜色中疾驰，轮胎碾过潮湿的路面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舒茗茗蜷缩在座位上上，身上披着霍翊宁的西装外套，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冷吗？"霍翊宁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右手轻轻覆上舒茗茗冰凉的手指。
舒茗茗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仓库里那恐怖的几个小时像噩梦般在脑海中闪回——宋达威狰狞的笑脸，绳索勒进手腕的疼痛，还有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
霍翊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在一个红灯前，他倾身将舒茗茗整个人揽入怀中。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一件珍贵的瓷器。
"没事了，茗茗，都过去了。"他吻了吻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一丝仓库的尘土味，"我在这里，没人能再伤害你。"
舒茗茗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像是终于确认了安全般，慢慢放松下来。她的额头抵在霍翊宁的肩窝处，呼吸渐渐平稳。
霍翊宁感觉到胸前的衬衫，被温热的液体浸湿。
他收紧双臂，将妻子搂得更紧，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丝。"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车子重新启动，沉默在车内蔓延，但不是令人窒息的沉默，而是那种劫后余生、无需言语的安宁。
"翊宁..."舒茗茗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嗯？"霍翊宁立刻回应，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
舒茗茗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向丈夫坚毅的侧脸。仓库门被踹开的那一刻，霍翊宁像天神般降临的身影，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画面。"谢谢你...来救我。"
霍翊宁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小傻瓜，说什么谢谢。"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是我没保护好你。如果不是我...宋达威也不会盯上你。还有，我保证再也不接林之娴的电话了。"
听到"林之娴"三个字，舒茗茗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她垂下眼帘，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霍翊宁却握得更紧。"茗茗，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我的过错。"
舒茗茗没有立即回答。车窗外，路灯的光晕在雨水中晕染开来，像是被泪水模糊的视野。
"我知道我错了。"霍翊宁继续道，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如果林之娴再因为生病打电话给我，我绝对不会再接，更不会去找她。你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舒茗茗转过头，凝视着丈夫通红的眼眶和紧绷的下颌线。
她想起过去半年里，有多少个夜晚，她独自躺在床上，听着霍翊宁在电话里，对林之娴温柔安慰的声音；有多少次，他因为那个女人的一通电话，就抛下她离开。那种被排在第二位的痛楚，比宋达威的绑架更让她心碎。
但此刻，霍翊宁眼中的悔恨和爱意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让她无法不动容。
舒茗茗轻轻点了点头。
霍翊宁像是获得了无价之宝般，眼中瞬间亮起光彩。他抬起舒茗茗的手，在指节上落下一个个轻吻。"谢谢你，茗茗。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失望。"
车子驶入他们位于城郊的别墅区时，雨己经停了。
霍翊宁绕到副驾驶，小心翼翼地将舒茗茗抱出来。她的腿还有些发软，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随时会消散的雾气。
"我抱你进去。"霍翊宁不容拒绝地说，双臂稳稳地托住她的背和膝弯。
舒茗茗没有反抗，安静地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别墅的门廊灯亮着，温暖的光线驱散了夜色的阴冷。
霍翊宁用脚轻轻带上门，将舒茗茗放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蹲下身，为她脱下沾满泥泞的鞋子。"先洗个热水澡好吗？我己经让保姆放好了水。"
舒茗茗摇摇头，"我想先坐一会儿。"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霍翊宁没有坚持，只是拿来一条毛毯裹住她，然后坐在她身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足够近以示支持，又不会让她感到压迫。
"饿了吗？我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菜。"他柔声问道。
舒茗茗这才注意到餐厅方向飘来的香气。她微微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己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自从提出离婚后，她就没有好好吃饭，一心扑在工作上。
霍翊宁站起身，向她伸出手。"来吧，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餐厅的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长形餐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足足有二十道之多。舒茗茗惊讶地睁大眼睛，每一道都是她最爱的菜品。
"这是..."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霍翊宁轻轻扶着她入座。"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些。"他指着桌上的菜一一介绍，"翡翠虾饺、蟹黄小笼包、松茸炖鸡汤、清蒸石斑鱼、蜜汁叉烧..."
舒茗茗的目光扫过每一道菜，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翡翠虾饺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吃的；松茸炖鸡汤是她每次感冒时霍翊宁必让厨房准备的...
"你...都记得？"她抬头看向丈夫，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霍翊宁在她对面坐下，眼中满是柔情。"我记得关于你的每一个细节，茗茗。只是过去半年，我像个傻子一样把这些都忽略了。"
他盛了一碗鸡汤推到舒茗茗面前，"先喝点汤暖暖胃。"
汤匙碰触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舒茗茗小口啜饮着，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绽放，仿佛连灵魂都被温暖了。霍翊宁没有急着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她，时不时为她夹菜。
"这个鲍汁花菇是你上次生日时说好吃的，我特意让厨师去买的野生花菇。"
"记得你喜欢吃辣但又受不了太刺激，所以水煮鱼特意减少了花椒。"
"甜点准备了杨枝甘露和杏仁豆腐，都是你爱的。"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舒茗茗紧锁的心门。她突然意识到，尽管发生了那么多事，霍翊宁依然是最了解她的人。
"你也吃。"舒茗茗夹了一块叉烧放到霍翊宁碗里，这是晚餐开始以来她第一次主动。
霍翊宁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奖赏。他一口吃掉叉烧，笑得像个孩子。"好吃！果然还是老婆夹的菜最香。"
这个熟悉的称呼让舒茗茗心头一颤。她低下头，掩饰眼中涌动的情绪，却看到自己的碗里不知何时己经堆满了霍翊宁夹来的菜。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吃着晚餐，偶尔交换几句无关紧要的对话。
舒茗茗的胃口出奇地好，几乎吃光了霍翊宁为她准备的所有食物。当最后一口杏仁豆腐滑入喉咙时，她感到一种久违的满足感。
"吃饱了吗？"霍翊宁问道，眼中带着期待。
舒茗茗点点头，"很好吃，谢谢。"
霍翊宁站起身，绕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去洗个热水澡吧，我己经给你准备好了换洗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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