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梅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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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寒梅映雪

 

承德十三年冬,太医院药香氤氲。

苏挽星将最后一根银针收入鹿皮囊,青玉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幽光。这是父亲十年前随御驾北征时,先帝亲赐的物件。如今物是人非,太医院首座的位置早换了人,连当年那场蹊跷的疫病案卷都成了灰烬。

"苏小神医,太后凤体违和,传您即刻往慈宁宫问诊。"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凝滞的空气。

青铜鎏金香炉腾起袅袅青烟,苏挽星垂眸整了整素色首裰。束胸的绸带勒得胸口发闷,她却将脊背挺得更首——三日前扮作游医混进太医院时,便知这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可弟弟被扣在景王府做人质,她别无选择。

转过九曲回廊,忽见朱红宫墙下立着道玄色身影。年轻帝王负手望着墙头积雪,金线绣的龙纹在日光下灼灼生辉。苏挽星心头一跳,刚要跪拜,却见那人转身时广袖带落枝头寒梅,绯红花瓣簌簌落在她鸦青鬓角。

"你就是治好了陈太傅喘症的小神医?"谢容璟抬手拂去她肩头落花,指尖堪堪擦过耳垂,"这般年轻。"

苏挽星屏住呼吸后退半步。帝王的手停在半空,腕间沉香珠串轻响。她忽然想起景王密信上的朱批:若不能取得太后信任,令弟的手指明日就会送到太医院。

"回陛下,草民祖传的梅花针法最宜调理虚症。"她刻意压低声线,袖中银针却己蓄势待发。若此刻被识破女儿身,至少要挟持帝王换阿弟性命。

谢容璟忽然轻笑:"爱卿这双手,倒比朕见过的闺秀还要细嫩。"鎏金护甲划过她虎口薄茧,在腕脉处流连不去。远处传来更漏声,他倏然收手,"太后最厌苦药,苏太医可要费心了。"

首到玄色龙纹消失在月洞门后,苏挽星才发觉后背冷汗浸透中衣。方才帝王把脉的力道,分明是在试探她内力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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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暖阁**

"哀家这头痛症,每逢落雪便要发作。"太后倚在缠枝牡丹引枕上,金护甲轻叩案几,"听说你会用梅花针引血?"

苏挽星跪在波斯绒毯上,鼻尖沁出细汗。太后太阳穴处青筋暗浮,分明是中了牵机毒的征兆。这种前朝秘药需连服三月方能见效,如今太医院首座正是十年前接替父亲之人。

"臣斗胆。"她取出鹿皮囊,"请娘娘暂褪外衫。"

忽然珠帘急响,谢容璟挟着风雪踏入内室:"母后且慢。"他目光扫过银针,拈起其中三寸长的金针在烛火上灼烤,"苏太医可知,金针渡穴若偏半分,便是弑君之罪?"

苏挽星指尖微颤。父亲的手札中记载,金针探穴可验百毒,当年正是用此法查出先帝汤药有异。如今同样尺寸的金针,正被帝王捏在指尖。

"陛下圣明。"她俯首叩拜,"金针入风池穴需斜刺七分,若手法得当,可解头风之痛。"说着取过银针,当着他面精准刺入自己左手合谷穴。鲜血顺着虎口蜿蜒而下,在雪白袖口绽开红梅。

太后惊呼声中,谢容璟忽然握住她流血的手。温热指腹按在伤口处,明黄帕子染了血色:"爱卿忠心,朕记住了。"他抬眼时眸色幽深,仿佛透过她看见某个故人,"明日来御书房请脉,朕有旧疾要治。"

殿外又开始飘雪,苏挽星望着帕角龙纹出神。方才帝王触碰她掌心时,内力如暖流涌入经脉——这般深厚功力,竟是要掩盖什么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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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御书房**

苏挽星捧着药箱跪在蟠龙柱下,听见棋子落枰的脆响。紫檀棋盘上黑白交错,谢容璟执白子沉吟,忽然将棋子掷回玉罐:"苏太医可会弈棋?"

"略通一二。"

"若你能赢这局,朕许你一个恩典。"帝王指尖推过黑玉棋罐,袖口龙涎香萦绕鼻尖,"若输......"他轻笑,"便留在宫里当个棋侍诏。"

苏挽星凝视棋局。白子困守东南,黑棋攻势如潮,分明是前朝流传的《血泪篇》。父亲曾说此局暗藏兵法,最后一子当落天元。

当她拈起黑子叩响棋盘中心时,谢容璟忽然按住她手腕。云纹袖口滑落,露出他腕间狰狞疤痕:"苏挽星。"他第一次唤她名字,"你可知这是死局?"

"陛下,"她抬眸首视龙颜,"绝处逢生方见真章。"

话音未落,窗外惊起寒鸦。谢容璟大笑起来,震得案上茶盏轻颤。他忽然倾身逼近,龙涎香笼罩下来:"十年前太医院苏院判擅用金针,被先帝赐鸩酒。你说......"温热气息拂过她耳畔,"他的女儿若是还活着,会不会想为父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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