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首接动手，也不消毒？”
大夫皱眉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消什么毒，他又没中毒！”
程远想起她之前给他刮背上的烂肉时，她就念叨着什么酒精什么消毒，他还纳闷自己并没有中毒。
如今看她的模样，好似处理伤口前就要“消毒”。
顾晴不知这里有没有消毒这一说法，但她既然知道这件事，就没办法坐视不管。
她叫店小二去拿酒，“挑着最烈的拿。”
店小二应了一声连忙去了，可老大夫却十分生气，“到底还看不看了，若是不信任老朽，就另请高明！”
说着老大夫就收拾药箱准备走，顾晴忙好脾气的拦下，“老先生你先等等。”
她还穿着那身脏到认不出来样子的运动外套，头发梳的是包包头，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她是个小娘子，最多让人觉得是个清秀的小子。
“老先生消消气，主要是我们身上特别脏，想先洗洗干净再让您给疗伤，要不太脏了也不利于恢复。”
这倒还像个话，以前他遇到伤口很大的病患，撒上药粉止血后，也会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擦干净来确认伤口到底多大。
“看这伤至少有三五日了，难道你们之前就没清洗过？”
顾晴看了一眼程远那看不出颜色的裤子，“这两日没清洗。”
……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洗过，反而她没看到过。
老大夫看着他们浑身脏兮兮的，又是破衣烂衫，说实话刚进门的时候还有一瞬间担心他们付不起诊费，不过是想着来都来了，就勉强看一看吧，反正这小伤也花不了几个钱。
但他还是不解的问：“那你让小二拿酒作甚？”
顾晴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老大夫能不能接受，便随口扯了个借口，“用酒比用水洗的干净。”
老大夫一点都不信这个说辞，但各家都有各家的传家绝密，他也不多问，只看着她用酒给那郎君清洗，心里却觉得她在胡闹。
程远抬手挡住，“我自己来。”
顾晴知道他又在介意‘男女授受不亲’，便也不坚持，将酒瓶递给了他，“你小心点，伤口沾上了会疼。”
那点疼对程远来说不算什么，不过片刻就把伤口周边都清洗干净了，而手帕也换了两条。
这手帕是刚刚从布店里买来的，当时顾晴看手帕绣的好看，多看了两眼，程远就花十个铜板买了两条。
老大夫见程远动作熟练，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眼，此人雄壮魁梧，面露凶相，定不是安分守己的农户，而且腿上的伤一看就是刀砍的，此人定是行走江湖之人。
他也不多问，见伤口清洗完毕，便拿着小刀开始清理。
需要清理的地方只有一寸来长，很快便处理好了，敷上生肌的药膏，再包扎上就可以了。
老大夫收拾药箱，道：“二十文。”
程远从怀中摸出一把钱，数也没数就递了过去。
只多不少！
顾晴无语的别开头，真大方！
“大夫，他这伤需要换药吗？”
“每天都要换药。”
顾晴更是无语，既然要换药，那就把药留下啊！
老大夫面无表情的看了两人一眼，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手指长短的小瓷瓶，“五十文。”
刚刚看病才二十文，这一小瓶药就五十文？
程远丝毫不犹豫的拿出了一串钱，“你数五十文给大夫。”
顾晴数出五十文付了钱，待大夫走后才愤愤道：“你使唤人倒是利索。”她握着小拳头冲他挥了挥，“下次在使唤我，要你好看！”
程远抿着嘴，压制住了想要笑的冲动，就那梨子大小的拳头，能吓唬到谁！
店小二提来了热水，顾晴又嫌弃程远不说话，也懒得理他，就自己回房洗漱去了。
只是房间着实简陋，没有专门的洗浴间就算了，窗户糊上还是一捅就破的纸，门上用的门栓也不保险，她试了试，用匕首真的能拨开。
真真是没有一点安全感。
好在如今是白天，也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趴在窗户上偷看。
她匆忙的擦洗了一遍，又用这不甚干净的水洗了两遍头发，洗的一桶水都变成黑黢黢的了。
看着浑浊的水，她反而觉得更加难受了，这洗不干净还不如不洗呢！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店小，根本就没有洗澡桶，算有洗澡桶她也不用，谁知道那桶有多少人用过。
哎！真真是遭罪啊！
顾晴对这里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眼看着天又要黑了，心中更是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喧闹声，伴随着脚步声渐渐走来。
“好酒好菜都端来，别拿那淡出鸟的酒来糊弄爷，若是爷喝得不好，一把火烧了你这鸟店。”一个粗粝的大嗓门嚷着。
吓得顾晴一哆嗦，这门也太不隔音了。
“爷您放心，咱们店里有从府城运来的好酒，包您吃的满意。”
她都不用看，只一想脑中就出现了店小二点头哈腰的模样，之前拿到程远给的赏钱时也是这般语调。
又有一个猥琐声音响起，“大爷，我叫几个伺候的？有几个小娘子端的好嗓子，也会唱几首好曲。”
之前那粗粝大嗓门“哈哈”大笑几声，似乎拍了那人的肩膀，“好啊，若是伺候的好，少不了你的好处。”
顾晴嫌弃的盯着墙板，她觉得她的耳朵被污染了。
那几人进了隔壁的房间，便开始吆五喝六起来。
顾晴这才注意到，整个房间都是用木质的，根本不隔音，隔壁一声一响的动静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起先她还能忍受，不过是吵闹了些，可后面就没法忍受了。
隔壁来了几个小娘子，莺莺燕燕的，娇滴滴的声音撩人心魂，再加上那几个男子粗鄙不堪的荤话，那动静真真是不堪入耳。
她皱着眉走出门，站在门前看这极小的客栈，拦住店小二问道：“还有房间吗，我要换一间。”
店小二端着酒水，听着隔壁传来的声响，尴尬一笑，“对不住啊小郎君，今日客满了，没有空房间了。”
可院中并无人走动，怎么就客满了？
那店小二被她拦着也走不脱，便用扬着下巴：“那边两间有人住，剩下三间都被那位爷包了。”
这时程远拖着一条腿打开了房门，“来我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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