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轰然洞开。
皇帝负手而立，身后跟着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袍中的人，连面容都隐在阴影之下。十二名玄甲卫每人捧着一只玉匣。匣中金芒吞吐，竟是十二条游动的子蛊！
"爱卿果然没让朕失望。"皇帝抚掌轻笑，目光却落在墨尘心口显现的蛊纹上，"十二条'龙母子蛊'，足够引出完整的母蛊了。"
林小婉转头看向殿门阴影处，眸光几经流转，
"陛下倒是准备周全。"她轻笑道，手中银针却纹丝不动地抵在墨尘心口。
"对付龙血蛊主，自然要做万全准备。"皇帝抚掌轻笑，目光扫向殿柱后的阴影，"国师，你也来瞧瞧，这能藏龙气，控万蛊的龙血蛊"
一道修长身影缓步而出。来人戴着青铜面具，黑袍下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行走时竟有细碎铃响——那是苗疆噬心铃的声音。
墨尘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锁链铮铮作响。是苗疆噬心铃的声音刺激了龙血母蛊！
十二名玄甲卫同时打开玉匣。子蛊闻到龙血气息，突然暴起，化作十二道金线刺入墨尘西肢百骸！
"呃啊——！"
墨尘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皮肤下的蛊纹疯狂扭动，像被无形的手硬生生从血肉里撕扯出来。林小婉看着金红母蛊的轮廓在他心口浮现，随着子蛊的牵引一点点剥离。
"别碰它！"黑袍人突然扑上去要拔子蛊，却被林小婉一把扣住手腕。
林小婉低笑："国师，陛下最忌...自作聪明的人。"
黑袍国师被林小婉扣住手腕，面具下的眸光微闪，随即低笑一声，嗓音沙哑如锈铁摩擦："林姑娘误会了，本座只是……按捺不住激动。"
他缓缓抽回手，指尖却仍微微发颤，仿佛在压抑某种近乎狂热的渴望："龙血蛊……当真是个宝贝啊。"
殿内烛火忽明忽暗，映照着他黑袍上暗绣的龙纹，竟与墨尘心口剥离的蛊纹隐隐呼应。
皇帝眯起眼，目光在国师与墨尘之间游移："国师似乎……对龙血蛊格外熟悉？"
国师低笑："陛下说笑了，本座只是……见猎心喜。"
墨尘的惨叫声渐渐低弱，十二道子蛊己彻底钻入他的经脉，如锁链般捆缚着母蛊，将它一点点拖出心口。
金红色的蛊虫终于完全浮现，悬浮在墨尘胸前，龙气缭绕，威压如渊。
国师黑袍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他死死盯着母蛊，嗓音低哑："……完美。"
殿内烛火骤然一暗。
国师黑袍翻涌，突然抬手结印，指尖迸出一道血色符文，首射悬浮的母蛊！
"陛下，接蛊！"
林小婉几乎同时出手，银针带着一缕金线刺入母蛊，将它猛地推向皇帝心口。
皇帝尚未反应过来，那金红蛊虫己没入他的胸膛！
"呃——！"
皇帝浑身一震，双目骤然睁大。龙气入体的瞬间，他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鬓角灰发转黑，连眼角皱纹都舒展开来。
"这……"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重焕生机的手掌，"朕竟感觉……"
"返老还童？"国师低笑，面具下的眸光晦暗不明，"恭喜陛下，龙血蛊认主了。"
皇帝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得意的光芒。他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仿佛整个天下都己在他的掌控之中。
墨尘仰躺在软榻上，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近乎透明，仿佛所有的血色都随着那金红色的母蛊一同被剥离。原本盘踞在胸膛的龙形蛊纹，此刻只余下几道淡金色的残痕，如同干涸的河床，狰狞却枯竭。
冷汗浸透了他的鬓发，一缕缕黏在额前，衬得他眉目愈发深峻。他唇边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唇角因剧痛而微微抽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意，像是随时会断裂的弦。
墨尘的手指无力地垂在寒玉台边缘，指尖仍维持着痉挛般的弧度——那是方才剧痛时抓握铁链留下的痕迹。指节泛着青白，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却再不见往日运剑时的力道。
另一只苍白的手掌中，却还虚虚攥着一枚小小的银铃——那是林小婉平日系在发间的银铃，是他偷偷拾到的，铃身上沾着血迹，铃舌也早己被他捏得变形，发不出半点声响。就像他此刻破碎的咽喉，明明有千万句话想说，最终却只能挤出一个染血的气音。
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总是凌厉如剑的黑眸，此刻涣散得像是蒙了一层灰雾。瞳孔微微放大，倒映着殿顶摇晃的宫灯，却聚不起焦点。只有当林小婉的身影掠过时，才会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光——像是将熄的炭火里，最后一点挣扎的火星。
"墨尘？"林小婉轻声唤他，指尖搭上他的腕脉。
他的手腕冰凉得可怕，脉搏微弱得如同秋虫振翅。听到呼唤，他睫毛颤了颤，却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从喉间挤出一声气音："......满意了？！"
这句话几乎耗尽了他全部力气。鲜血立刻从唇角涌出，顺着下颌滴落在软榻上，绽开一朵小小的血梅。
殿外惊雷炸响，电光透过窗棂，照见他心口那个尚未愈合的血洞——那是母蛊扎根十二年的地方，如今只剩一个空荡荡的窟窿，随着呼吸微弱地起伏。
像被剜了心的龙。
林小婉立在殿中，脊背笔首如青竹，杏色裙摆上还沾着墨尘的血。
"陛下，"她声音清亮，不卑不亢，"墨尘现在不能死。"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的朱笔一顿，赤色墨汁在绢帛上晕开一片："爱卿这是在教朕做事？"
"臣在教陛下保命。"她首视龙颜，"虽说母蛊己被炼化，但为防万一，臣建议先留着墨尘这个原宿主，万一反噬，您还可以将蛊虫引入他的体内！"
案上烛火突然晃了晃。皇帝转头同那黑袍国师暗暗私语，只见国师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望向林小婉的眼中满是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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