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下,玄铁阵己成。
慕容徵割破手掌,血滴入阵眼,地面浮现血色星图:"此阵名'溯魂',可引蛊虫现形。"
墨尘赤膊坐于阵中,心口蛊纹狰狞。林小婉指尖银针泛着寒光,突然扎入他天灵:"忍着点,这次要进你灵识抓虫子。"
针落刹那,墨尘瞳孔骤缩——
寒风刺骨的雪夜,大火却将里里外外烧的滚烫,父王的血从龙榻一路蜿蜒到他的藏身处,温热的、粘稠的,浸透了他蜷缩的锦被。
青衣女子的剑尖挑开被角时,还在往下滴血。
"记住这张脸。"
女子指尖的血在他眉心画符时,小墨尘突然暴起!裁纸刀划出的弧线漂亮得不像孩童——那是父王昨夜才教他的"回风式"。
刀锋凝滞的瞬间,他终于看清她的眼睛。
像冻湖,像剑鞘,唯独不像刚杀了人的模样。
"明日卯时。"她折刀的脆响惊飞殿外寒鸦,"迟到一刻,加练十遍。"
小墨尘的眼泪终于砸下来。不是为父王,是为自己刺偏的那半寸。
竹条抽在腕上的疼是真实的。
"沉肘。"
"压肩。"
"——呼吸乱什么!"
竹条第三次抽在旧伤上时,小墨尘突然扔掉木剑扑向她!牙齿深深陷进她虎口,血腥味灌满口腔。苏霁拎起他后领的力道,让他想起父王处置刺客时的神情。
可预想的疼痛没来。
她只是把他按回雪地里,用染血的手捏住他下巴:"咬人时下颌要收紧,像这样——"
虎口新伤叠着旧疤,蹭在他脸上黏腻温热。
雪比皇宫更刺骨。
"剑抬平。"苏霁的竹条抽在他腕上,"你父王没教过你握剑要稳?"
竹条留下的红痕肿起三日后,小墨尘终于第一次刺中木桩靶心。
"太慢。"苏霁削断他鬓角一缕发,"仇人不会站着等你杀。"
高烧惊醒时,苏霁正拧了冷帕子敷在他额头。月光透过窗棂,她侧脸线条竟有几分像母妃。
"为什么…杀父王?"他烧得口齿不清。
苏霁擦药的手顿了顿:"因为他想把你炼成傀儡皇帝。"
帕子滑落,他抓住她袖口:"…骗人。"
"睡吧。"她罕见地没抽回手,"明日考校《剑诀》第三章。"
他梦见自己沉在冰湖里喘不上了气,有双手把他拽出水面,他本能地抓住那截手腕。
"松口。"
他这才发现自己在咬她。苏霁掰开他牙关的动作很轻,喂药的力道却重得像在填弩炮。苦味炸开的瞬间,他恍惚听见她说:"恨就快点长大。"
月光透过药碗边缘,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的影。他多希望这碗再大些,大到他可以假装看不见她衣领下露出的、属于父王的剑伤。
银蝶飞过,底下是一条金纹流转的蛊虫在扭动。
在哪里?他在哪里,为什么这么黑。
是发带浸了冰水,死死勒在了眼眶上,几乎要压进血肉。他双手被玄铁链锁在身后,腕骨因挣扎磨得鲜血淋漓,铁锈味混着冷汗渗进唇缝。
"时辰到了。"
有人在他耳边轻笑,指尖划过他心口的皮肤,冰凉如蛇信。
"你们?"
他刚开口,下颌就被铁钳般的手掐住,一颗腥苦的药丸塞进喉咙。
"嘘……"那声音带着残忍的愉悦,"别急,这才刚开始。"
"会有点疼。"
男人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琉璃。
冰凉的手指划过胸膛,他猛地绷紧肌肉——
"嗤!"
刀刃割开皮肉的声响,竟比预想中清脆。
第一滴龙血蛊液落进伤口时,墨尘恍惚听见了雪落下的声音。
那年母妃去世的冬夜,窗棂上积了很厚的雪。六岁的他踮脚去够,掌心刚贴上冰花,就被父王拽着后领拖开:"帝王骨血,岂可贪恋这些无用之物。"
现在那抹凉意钻进了心口,化作千万根冰针,顺着血脉游走。
"呃啊——!"
他仰头撞向石壁,后脑炸开的疼痛却像隔着一层棉絮。有人在笑,笑声碎成一片,像是从很远的水底传来。
"才第一只就受不住了?"
蛊虫沉入血管时,墨尘开始分不清记忆与现实。
有时他看见苏霁握着剑,剑尖垂落的血珠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黑洞;有时又变成王爷捏着他的下巴,往喉咙里灌腥苦的药汤。最可怕的是那些闪回的间隙——黑暗里浮动着细碎的光斑,像小时候母妃寝殿的琉璃灯,可当他想要靠近,光斑就化作蛊虫的复眼。
"赌他能撑多久?"
"我押三更天。"
窃窃私语从西面八方涌来,仿佛无数蚂蚁在耳道里产卵。墨尘想捂住耳朵,可铁链纹丝不动。一滴汗滑进嘴角,咸得发苦。
蛊虫咬住心脏的瞬间,墨尘突然飘了起来。
他看见十五岁的自己被锁在石台上,苍白得像具尸体。黑衣人们围着石台忙碌,宛如分食祭品的秃鹫。更奇怪的是,角落里还站着个戴斗笠的青衣人,身形像极了……
"师父?"
他伸手去抓,却穿过一片虚影。剧痛突然变得很遥远,仿佛隔着厚厚的冰层。
"要成了!"有人欢呼。
墨尘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融化,皮肤下露出金色的虫甲。
蛊虫钻进灵台时,黑暗里开出了花。
血红的花瓣层层舒展,露出先帝腐烂的脸。龙袍下钻出密密麻麻的金线,缠绕住墨尘的西肢。
"为什么不死在六岁那年?"先帝的牙齿一颗颗脱落,"你本该和你的母妃一起——"
"墨尘!"
清亮的女声劈开混沌,花瓣碎成齑粉。墨尘猛然睁眼,发现心口的冰纹正在消退,而林小婉的银针还扎在他眉心,针尾颤动如蜂鸣。
慕容徵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居然把母蛊逼到灵台……"
可墨尘只看得见林小婉睫毛上悬着的汗珠,将落未落,像清晨的露水。
赤红的岩浆在池底翻涌,热气蒸腾而上,扭曲了空气。墨尘被铁链悬在药池上方三寸,滚烫的药汁从脊背浇下,皮肤瞬间绽开细密的血痕,如碎裂的冰纹。
"忍着点。"林小婉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轻快得近乎漫不经心,"火毒入脉才能逼出子蛊,疼是疼了些,但死不了人。"
他咬紧牙关,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药池表面激起细微的"嗤嗤"声。雾气散开的刹那,他猛地抬头——
药池边站着的哪里是林小婉?
是玄冥教的刑堂堂主,那张布满刀疤的脸正冲他狞笑,手中铁勺舀起一瓢滚烫的药汁,作势要泼向他眼睛:"小畜生,还不求饶?"
墨尘瞳孔骤缩,铁链哗啦作响,他几乎要挣断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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