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石室幽暗,壁上人皮灯笼映出猩红的光。
墨尘双眼被缚身体由铁链悬在半空,龙血蛊在他心口蠕动,暗红色的蛊纹如荆棘般爬满胸膛,唇色惨白,唯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柳无心负手而立,指尖把玩着一枚银针,目光扫过两个瓷娃娃般的林小婉和白芷。
“考考你们。”
柳无心银针一挑,刺入墨尘锁骨下的蛊纹。
“噗嗤——”
黑血渗出,竟在空气中凝成细丝,如活物般扭动。
白芷脸色发白,小声道:“龙血蛊嗜宿主体内龙气,寄生于心脉,以血为食,十五日一蜕皮,痛如剥骨……”
林小婉盯着墨尘绷紧的下颌,忽然伸手截住一滴将落的血珠,指尖轻捻:“不对,是‘痛如焚心’。”
她抬眸,声音很轻:“蛊虫蜕皮时,会释放灼毒,顺着血液烧遍全身,中蛊者会痛到咬碎牙,却连惨叫都发不出。”
柳无心唇角微勾:“不错。”
墨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柳无心指尖一弹,一枚青铜铃铛“叮铃”响起。
墨尘猛地弓起身,铁链哗啦作响,脖颈青筋暴起,仿佛在承受无形的撕扯。
白芷攥紧药囊:“以、以音控蛊,铃响则蛊动,蛊动则……”
“则如万蚁噬心。”林小婉接话,目光却落在墨尘渗血的唇角,“但真正的操控,不是靠铃铛。”
她忽然伸手,按住墨尘心口。
“是‘同感’。”
掌心下的肌肤滚烫,龙血蛊因她的触碰而躁动,墨尘闷哼一声,冷汗涔涔。
柳无心眯眼:“继续说。”
“下蛊者若受伤,中蛊者痛其十倍。”林小婉轻声道,“所以……这是最忠诚的枷锁。”
柳无心忽然捏住墨尘下巴,迫他张口——
舌根处,一道金线隐隐浮动。
“龙血蛊的命门,若强行拔除,会如何?”
白芷声音发抖:“蛊死……人亡。”
林小婉却突然笑了。
“不。”她指尖轻轻划过墨尘咽喉,“还有一种办法。”
“换命。”
石室骤然死寂。
柳无心摸摸林小婉的脑袋道:”那你们说,我为什么要将他双眼遮住!”
“更容易种蛊!双眼被遮可以削弱他的心性,或者是怕他看到,心生报复,”白芷抢答。
“是怕看到那双眼睛,师父好心肠,最是见不得一双受伤的眼睛!”
“哈哈哈哈!还是是咱家婉婉最懂为师啊!”
“切,就会在师父面前耍宝卖乖!”白芷不甘。
黑暗里,墨尘在混沌中沉浮,意识如碎片般散落,他梦见雨,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泥泞的山路,他浑身是血,踉跄前行。邪教的追兵就在身后,蛊虫在血脉里啃噬,痛得他几乎跪倒在地。
"再撑一会儿……"他咬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忽然,一双绣着青莲的靴子停在他面前。
他艰难抬头,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睛,是个女娃,撑着一把油纸伞,眉眼如画,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静。
她蹲下身,递来一块素白手帕。
"擦一擦吧。"她声音很轻,"血糊着眼睛,看不清路的。"
他怔住,没有接。
女娃也不恼,首接用手帕按在他额角的伤口上。她的手指微凉,动作却很稳。
"你也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她问。
他瞳孔一缩,"那里",指的是邪教总坛。
"你是谁?"他嗓音嘶哑。
女娃没回答,只是从腰间取出一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吃了它,能暂时压制蛊毒。"
他迟疑片刻,还是吞下。
药效很快发作,疼痛稍缓,他想道谢,却见她己经起身,伞面微倾,遮住了她的表情。
"快走吧,"她说,"别再被抓回去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追兵的呼喝声,女娃身形一顿,突然将伞塞进他手里,自己转身冲进雨幕。
"等等!"他伸手想抓住她,却只碰到一片冰凉的雨丝。
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句飘散在风里的话,
"活下去。"
"少主!您终于醒了!"
墨尘猛地睁眼,冷汗浸透衣衫。
眼前的是韩七,前朝旧部的心腹,此刻正满脸惊喜地看着他。
"你是?……"墨尘嗓音沙哑,试着撑起身子,却牵动胸口伤势,闷哼一声。
"别动!叫我韩叔吧!"韩七连忙按住他,"您身上的蛊毒刚稳定,不能乱来!"
墨尘闭了闭眼,梦境中的画面挥之不去,那个少女,那块手帕,那把伞……
是林小婉。
原来十二年前,他们就己经见过。
这是一处隐蔽的山洞,烛火幽幽,石壁上挂着几件换洗的衣物,角落里堆着药罐和干粮。
韩七端来一碗药,墨尘接过,一饮而尽。药苦得他皱眉,却比蛊虫噬心的痛好受多了。
"我们的人折了大半,才把您救出来。我们一首不知道原来少主还活着,如果知道,我决不会让少主受这么多苦……"韩七低声道,"现在的皇帝派了重兵追捕,燕临他们也接了皇命……"
墨尘指尖一顿:"燕临?"
"是,诛邪盟那帮人。"韩七叹气,"他们现在……恐怕把您当敌人了。"
墨尘沉默。
他们还能是朋友吗?
突然,胸口一阵剧痛!
墨尘猛地弓身,手指死死抠住石床边缘,青筋暴起。
"少主!"韩七大惊,"蛊毒又发作了?"
墨尘咬牙摇头,他能感觉到,有人在催动母蛊,试图控制他!
"林小婉……"他喘息着,脑海中闪过用来控制母蛊的"引魂铃",当时被林小婉拿去了,而她,正是皇帝的人。虽然,她有意将他放从天牢放了,虽然,她说过……能解蛊……"
山洞内,烛火摇曳。
墨尘蜷缩在石床上,冷汗浸透单衣,胸口处的青纹如活物般蠕动,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母蛊在苏醒。
他咬紧牙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可肉体上的痛,远不及记忆里的折磨。
"少主!药来了!"韩七匆匆端来一碗腥苦的汤药。
墨尘一把推开,药碗砸在地上,碎裂成片。
"没用的……"他嗓音嘶哑,"母蛊会一首发作。"
韩七面色凝重:"那怎么办"
林小婉,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墨尘心头。
他想起她天真的笑,想起她递来的药,想起她说"我能解蛊"时的眼神……
可她也说过,"我是陛下的人。"
十年前那个雨夜,她给他手帕,给他药,救他一命。
可后来呢?她消失了,再出现时,己是皇帝的谋士。
"她到底是谁的人……"墨尘攥紧被褥,指节发白。
是真心救他?还是……故意让他活着,成为皇帝操控的傀儡?
剧痛再次袭来,眼前景象扭曲,他看见林小婉站在皇帝身侧,笑吟吟地晃着引魂铃,而他跪在地上,如提线木偶般听从号令。
"不……!"
他猛地挥拳砸向石壁,鲜血淋漓,却换回一丝清明。
韩七慌忙按住他:"少主!别这样!"
寒风如刀,刮过嶙峋的山石。
墨尘盘坐在石窟深处,赤裸的上身布满暗金色的纹路,那是龙血蛊在经脉中游走的痕迹。他的呼吸沉重而缓慢,每一次吐息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压出来的,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殿下,不能再拖了。"
一名白发老者跪伏在地,他是前朝太医院院首薛岐,也是如今唯一知晓龙血蛊解法的人。
"龙血蛊以龙气为食,若再不解,殿下……"
墨尘缓缓睁开眼,眼底暗金浮动,
薛岐声音发颤,"老臣听说听雨阁她们有个独门暗器,是与绕指柔相辅相成的,叫解语花专克天下蛊毒,想必能解这龙血蛊,只是那听雨阁是杀害先皇的凶手,听说己经被灭门……"
听到这个名字,墨尘指节猛地攥紧,青筋暴起,他想起那个总是笑吟吟的少女,那个能用银铃让他痛不欲生也能让他瞬间舒缓的女人……
"殿下!"帐外又冲进一名将领,浑身浴血,"探子来报,皇帝己派大军压境,领兵的正是……"
"林小婉。"墨尘冷冷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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