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起，九重汉白玉阶下己列满文武百官。紫袍玉带，乌纱锦靴，众人低眉垂首，静候天子驾临。
王爷立于丹陛之侧，玄色蟒袍衬得他面容愈发阴鸷。他指尖着袖中一枚血色玉瓶，瓶中蛊卵正随他的心跳微微颤动。
"吉时到，"
礼官长喝声中，皇帝乘龙辇而至。王爷躬身相迎，袖中玉瓶无声滑入掌心。
"按古礼，祭天前需饮‘净心泉’。"王爷亲手捧起金盘，盘中九盏琉璃杯盛着清水，水面浮着一层极淡的金粉，"此水采自昆仑雪顶，可涤荡凡尘浊气。"
百官面面相觑，往年并无此礼。
"陛下先请。"王爷将第一盏奉给皇帝，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
御史大夫张岩突然出列："王爷，祖制从未有……"
"张大人，"王爷含笑打断，"您上月私会北境使节的事，当真以为无人知晓？"
张岩脸色煞白。
"饮下圣水，自证清白。"王爷将琉璃杯递到他唇边，"还是说……张大人心里有鬼？"
众目睽睽之下，张岩颤抖着饮尽。不过三息，他忽然面露红光，精神焕发："果然是仙泉！"
"本相也来一试！"宰相率先出列。
"下官愿饮！"
"臣等恭领圣泽！"
琉璃盏在百官间传递，王爷负手而立，看着那些喉结滚动，看着蛊卵随水滑入腹中，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在一声声高呼中，他想象着自己高登王位的场景，随着祭天的落幕，他只觉得热血澎湃，他要等待蛊虫破卵的日子！
暮色渐沉，墨尘被铁链锁在了王府祠堂的盘龙柱上，在那些鞭痕下，隐约可见金色的纹路在皮肤下游走。
王爷把玩着一把通体漆黑的细长铁钎，铁钎顶端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蛊虫纹样。
"知道这是什么吗？"王爷用铁钎挑起墨尘的下巴，"蚀骨针，专治不听话的狗。"
墨尘的呼吸平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祠堂窗棂，林小碗的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
"王爷！墨公子怎么在这里！"燕临突然闯进来，手中账册哗啦作响，"还有这些送往南境的药材清单，为何与玄冥教炼蛊所用..."
"燕少侠。"王爷头也不回，铁钎突然刺入墨尘肩胛，"这墨尘你们可知道他是谁！你们诛邪盟剿灭邪教时，可曾见过这个？"
墨尘闷哼一声，冷汗顺着紧绷的下颌滑落。铁钎抽离时带出一缕金丝般的血线，在空气中诡异地扭动着。
"这是..."燕临瞪大眼睛。
"龙血蛊。"王爷将染血的铁钎浸入一旁的玉碗，碗中药液瞬间沸腾，"只有玄冥教主才能温养出这等蛊虫。"
窗外突然传来银铃轻响。林小碗"不小心"跌倒在石阶上，药箱里的瓷瓶滚落一地。
王爷眯起眼睛："林姑娘来得正好，听说你能解噬心蛊？"
林小碗手忙脚乱地收拾药瓶："我、我只是略懂..."
"那这个呢？"王爷突然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入墨尘手腕。墨尘咬破嘴唇也没能忍住惨叫，钉尾的蛊虫纹饰开始发亮。
林小碗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王爷恕罪，这毒我解不了..."
"是吗？"王爷的手指轻轻着玉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既然诸位不信，那便让证据自己说话吧。"
墨尘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他的衣襟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开，露出心口处狰狞蠕动的蛊纹。
"看清楚了。"王爷缓步上前，玉佩在墨尘心口轻轻一点，"这才是真正的蛊母印记。"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墨尘皮肤下的蛊虫疯狂蠕动，渐渐在他胸口凝聚成一个清晰的火焰图腾，与玄冥教的圣徽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那些蛊虫竟开始渗出皮肤，在半空中组成一个个微小的符文。
"这是..."燕临脸色煞白，"玄冥教的控蛊秘术！"
王爷从墨尘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这是从墨尘房中搜出的《蛊经》残页，上面详细记载了如何以自身为容器培育蛊母。"他展开羊皮纸，上面的字迹竟与墨尘平日的笔迹有九分相似。
燕临的剑尖微微颤抖："墨尘，这...真是你所为？"
墨尘痛苦地摇头，却见王爷突然掐住玉佩诀，他体内的蛊虫再次暴动，不受控制地张开嘴，一只通体血红的蛊虫竟从他口中缓缓爬出！
"啊！"慕容嫣惊得连退数步，"他...他体内竟然..."
王爷用玉盘接住那只蛊虫，"以血饲蛊，以身养虫。"王爷叹息道，"这才是玄冥教主的真面目。"
林小碗的银铃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她装作惊慌失措地后退，却在转身时不着痕迹地将一枚银针弹入墨尘的后颈。墨尘浑身一震，眼中的痛苦之色稍减。
"不...不是这样的..."墨尘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可怕，"这些蛊虫是王..."
"够了！"王爷突然厉喝，手中玉佩红光大盛。墨尘顿时如遭雷击，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诸位现在可看明白了？"王爷负手而立，"真正的祸首，一首就在你们身边。"
苏清霜的剑缓缓抬起，指向墨尘的咽喉。燕临神色复杂，手中的剑却也跟着举起。只有林小碗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我确实...曾是教主。"墨尘艰难地开口，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但那是被迫..."
话音未落，王爷再次提起玉佩，墨尘双目骤然充血，脖颈青筋暴起，像是被无形的锁链勒住了咽喉。
"被迫？"王爷缓步上前，靴底碾过墨尘颤抖的手指，"诸位请看。"
他从怀中取出一方玄铁令牌，令牌中央嵌着的血色琥珀中，赫然封着一只与墨尘心口蛊纹一模一样的虫子。当令牌靠近墨尘的伤口时，那些青黑色的蛊纹突然活了过来，在他皮肤下疯狂游走。
"啊！"
墨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的瞳孔完全变成了诡异的暗金色，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笑容。
"本座乃玄冥圣主！"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低沉，完全不像平日的音色，"尔等蝼蚁，也配审问本座？"
慕容嫣的银鞭啪地抽在他背上："装神弄鬼！"
"不是装的。"林小碗突然出声，银铃不知何时己贴在墨尘心口，"有人在操控他的神志。"铃铛突然发出刺目银光，照出墨尘太阳穴处游走的黑线，"看，这些蛊虫正在侵蚀他的意识。"
仿佛印证她的话，墨尘突然暴起，锁链哗啦作响。他一把掐住最近的燕临，力道大得惊人。
"墨尘！"苏清霜的剑尖抵住他咽喉，"醒一醒！"
王爷上前一击，墨尘浑身痉挛着松开手，眼中的金色时隐时现。他跪倒在地，声音断断续续："那不是我...说的话...蛊虫在...控制..."
"荒谬！"王爷一脚踹在他心口，"分明是你本性暴露！"
墨尘喷出一口黑血，血中有金丝闪烁，林小碗趁机将一枚银针刺入墨尘后颈。
"王爷！"她高声道，"若他真是自愿为恶，为何体内会有'锁魂针'？"她扯开墨尘的衣领，露出脊椎处七个细小的疤痕，"这是玄冥教控制叛徒的禁术！"
王爷脸色微变，骨笛突然转向林小碗："小丫头懂得不少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墨尘猛地扑向王爷。他心口的蛊纹完全变成了金色，"我确实...是教主..."，声音因痛苦而破碎，"但每一条...人命...都记在...你..."
墨尘再次陷入癫狂，竟一掌击退燕临。
"按住他！"燕临的剑鞘重重击在墨尘膝窝，金属碰撞声在祠堂内回荡。墨尘踉跄着跪倒在地，暗金色的瞳孔时明时暗，脖颈上青筋如同盘踞的毒蛇。
苏清霜的剑尖挑起一根浸过黑狗血的铁链，迅速缠上墨尘手腕。铁链接触皮肤的瞬间，发出"嗤"的灼烧声，墨尘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皮肤下的蛊虫疯狂蠕动。
"这铁链..."慕容嫣盯着突然泛红的链环，"怎么像是专门克制蛊虫的？"
王爷玉佩微微一顿："自然是本王府上常备之物。"
"用这个。"林小碗取出一张符纸贴在铁笼上，"药王谷的镇邪符，可以..."
"不必。"王爷突然打断，袖中飞出一枚青铜钉，将符纸钉在柱子上，"玄铁笼足矣。"
燕临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记得清楚，王爷方才还说这是普通铁链。
墨尘在笼中剧烈挣扎，突然用头猛撞栏杆。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下，却在接触到铁笼时突然变成金色，蒸腾起淡淡的雾气。
"那是..."苏清霜的剑微微颤抖。
林小碗突然高声喊道："快退后！蛊毒要爆发了！"
众人慌忙后撤的瞬间，她"不小心"踢翻了药箱，一瓶药酒精准地泼在王爷袍角。酒液渗入布料，竟让隐藏在蟒纹中的蛊虫图案显形，那是一条衔尾蛇，与墨尘曾经描述的教主信物一模一样。
燕临的剑突然横在王爷身前："王爷腰间玉佩，可否借在下一观？"
王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冷笑："大胆！"他袖中突然飞出三枚透骨钉，却被慕容嫣的银鞭凌空截下。
"这手法..."慕容嫣盯着钉尾的蛊虫雕纹，"与三年前暗杀我师父的凶手如出一辙！"
趁乱中，林小碗将一枚银针弹入铁笼。墨尘浑身一震，眼中的金色骤然清明。他猛地抓住栏杆，声音嘶哑却清晰：
"诸位可知道，为何王爷每月十五必闭门不出？"他吐出一口金丝血，血滴在铁笼上竟腐蚀出一个小洞，"因为那日...是他给蛊母喂食的日子！"
王爷突然暴起，握住玉佩念咒，铁笼中的墨尘顿时痛苦蜷缩，
"原来如此。"苏清霜的剑突然转向王爷，"真正操控蛊虫的，是您啊。"
院墙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透过月光，众人看见一群士兵划着整齐的步伐走来，这些人眼神呆滞，皮肤上浮现出熟悉的青灰色纹路，是蛊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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