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投湖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激起层层涟漪。那报信的丫鬟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王夫人转头看见我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作镇定，“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在半刻钟前……”丫鬟牙齿打颤，“三姨娘说要去湖边祭奠大小姐，谁知一转眼就……”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我与锦瑜对视一眼，同时冲出门去。声音来自正院方向，夹杂着瓷器碎裂的脆响。
我们赶到时，正院己乱作一团。几个婆子按着一个拼命挣扎的少女，她一身素白寝衣，长发散乱，正是李府二小姐李明星。她双目圆睁，眼白上布满血丝，嘴角渗着白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
“按住她！别让她咬到舌头！”王夫人在我们后面匆匆赶来厉声喝道，全然没了刚才的端庄。
“妹妹见谅，明星这丫头体弱……”
母亲己快步上前，一把扣住李明星。我注意到二小姐露出的手腕上，赫然有几道淤青，像是被人用力抓握过。锦瑜趁机凑近观察，突然对我使了个眼色——二小姐指甲缝里，竟也有那种青绿色痕迹。
“是惊厥。”母亲飞快地把身上的香囊塞进二小姐的嘴里，控制住二小姐的动作。不多时，李沉璧身子一软，倒在婆子怀里。
王夫人长舒一口气：“多亏妹妹在……”
趁着王夫人看二小姐的时候，“不是中邪。”母亲低声道，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的意思——二小姐的病症，怕是人为。
根本不是之前他们被附身的样子，大白天我们也发现其他诡异的事情。
“先送二小姐回房。”王夫人挥退下人，强笑道，“今日让妹妹看笑话了……”
母亲顺势提议去镜湖。离开时，我回头望了一眼，正对上李承泽从后面婆子的肩头投来的目光——那里面哪有半分疯癫，分明是清醒至极的寒意。
我假装害羞低头，躲过了李承泽的目光，余光却瞥见锦瑜正偷偷捡起二小姐掉落的绢帕。帕角绣着朵海棠，却被什么液体浸得发黄。
二小姐的闺房在西厢暖阁，陈设比客房还要奢华三分。紫檀木的拔步床上悬着淡粉纱帐，梳妆台上摆满珐琅首饰盒，最显眼处立着一面三尺高的西洋水银镜，镜框雕着繁复的缠枝莲纹。
“这镜子是表少爷从广州带回来的。”留守的大丫鬟碧珠见我注目，主动解释道，“二小姐最爱照……”
话音戛然而止。碧珠突然意识到失言，脸色唰地变了。我心中一动——表少爷送镜子给二小姐？这关系似乎不一般。
婆子们将李明星安置在床上便退下了。母亲趁机为二小姐全面诊查，当掀开衣领时，我们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她锁骨下方赫然有个暗红色的指印，形状纤细，像是女子的拇指。
“这不是今日才有的伤。”母亲轻声道。
锦瑜借口要茶把碧珠支开，低声道：“姐，你看这个。”他展开那方绢帕，黄渍处隐约可见几个歪斜的字迹，像是蘸水写的——“镜湖底……真相……”
正欲细看，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母亲迅速将帕子塞进袖中，我则装作整理床帐。王夫人带着个提着药箱的老者进来，说是请来的大夫。
老大夫诊脉时，我注意到他手指在李明星腕上多按了片刻，眉头越皱越紧。开方时，他特意用了极小的字迹，写完后立即将药方折起交给王夫人。
“二小姐是受了惊吓，又兼气血两虚。”老太医捋着胡须道，“按方调养便好，只是……”他瞥了眼西洋镜，“病人房中不宜摆放大镜，易招邪祟。”
王夫人连声应下，亲自送太医出门。母亲趁机凑到药案前，假装关心二小姐的病情，实则飞快地瞄了眼药方。回来后，她在我手心写了两个字：“中毒”。
天色渐暗，待房内只剩我们三人，李明星忽然呻吟一声，缓缓睁眼。
“二小姐醒了？”我连忙上前，却见她眼神涣散，嘴唇蠕动着似要说话。
锦瑜机灵地递上温水。李沉璧喝了一口，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别去……镜湖……”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表哥……不是……心疾……”
我心头狂跳：“表少爷不是挑灯夜读心疾发作？那他是……”
“明星！”王夫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沉璧浑身一颤，立刻松开我，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当王夫人踏入内室时，她己恢复成那个虚弱安静的闺秀模样。
“风小姐辛苦了一整天，该用晚膳了。”王夫人笑容慈爱，眼中却含着警告，“碧珠，带客人去花厅。”
离开前，我最后望了一眼床上的李沉璧。她静静地靠在枕上，目光呆滞地望着那面西洋镜。镜中，她的倒影却诡异地勾起了嘴角。
花厅里，锦瑜借着烛光仔细检查那方绢帕。“姐，这字迹被水晕过，但还能辨认出‘表兄’‘喜欢’‘报仇’几个词。”他压低声音，“二小姐肯定知道什么。”
晚膳极为丰盛，却无人有心思动筷。席间王夫人不断打听母亲对婚事的看法，又旁敲侧击地问父亲生前是否留下什么诡案笔记。我越发确信，李府这些命案背后，藏着个与死人有关的秘密。
用罢晚膳，王夫人亲自送我们回到了客房。
“府外打听到了什么？”母亲问。
“就是说李府最近怪事不断，接连死人，半个月前的大小姐，前几天的表少爷，还有一些镜湖传闻，不过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的老仆说李老爷吩咐闭府，让我们不要随意外出，这是怎么回事？”风锦瑶把他们在外面打听到了事情大概的说了，也问我们府里如何。
“李府一共三个孩子，大小姐说是镜湖溺死，二小姐刚才发病，我们判断是人为，二小姐跟表少爷也有往来，看绢帕上的字怪亲近的，二少爷是装疯，对我们的到来态度很奇怪。”我回答道。
“对了，我既是王夫人的远房表妹，我们一家也专门做驱邪抓鬼生意的，我们不仅是来吊唁的，也是因为府里怪事不断，被王夫人专门请来的，不过李老爷似乎并不笃定我们能解决，又请了一个道士，或者是李老爷己经被吓到疾病乱投医了，只要是这方面的能人异士，管他是不是真的都请来。”母亲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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