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川脸色变了。
对方这是要动手了吗?
“没有的商量了吗?”半晌,伊川缓缓问道。
“我不是来商量的。”李响回答,“我是来除害的。”
伊川叹了口气。
缓慢说道:“其实,我也想到会有一天,我会被清算,制裁。”
“只是想不到会是这种方式。”
“你说的,其实我又何尝不懂?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在你们的眼里,我高居总经理的职位,位高权重,或许认为我手眼通天,无所不能,所以,江东出现的所有的罪过,你们都觉得是我的错。”
“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我不是国王,我其实也是一个打工的。很多事,我也没办办法。”
“或许你说,只要我不保护,或者说只要及时处理,茅主任和贾为民他们就不会坐大,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你以为识别一个很容易?告诉你很难!”
“没有人会把自己恶的一面告诉你,每一个人呈现在上司面前的,都是好的一面。并且职场上的争斗,非常复杂,各种真真假假的互相倾轧、尔虞我诈都是正常。你说我们相信哪一个?
我想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保护和相信忠于自己的人,自己熟悉的人。
其实不但是我,整个公司都是这样。因为这就是公司的规章制度,它就是这样运作的,你能跳得出去吗?不能。
制度的本身决定了会产生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结果,几乎注定我们会力有不逮,会被茅主任这样的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成为他们的所谓保护伞。”
“其实,我的处境也不比茅主任、布经理他们有什么不同。同样是受到上上下下各种制约和保护。所以,和我们同一级别的,同样有和布经理他们一样,犯了错误无法及时处理的。我们看得到,你们或许不知道。
但是我们能怎么样?什么都不能做!有时候,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祷佛祖降下惩罚!”
“所以,你所说的俄,茅主任他们作恶,的根源在我,我不同意。至少不是完全同意。
不错,我有权把他们提拔,也有权把他们拿下。可是我不是圣人,一是没有火眼金睛,可以洞察一切,二是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我也不例外。一般情况下,我肯定会从轻或者免于追究我自己的人。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能够这么做?这是我自己给自己的权力吗?不是啊。既然我有这样的权力,不可能不使。是不是?
可是谁能保证自己在行使权力的时候,都是对的呢?不能!是不是?至少我承认我不能!
所以,才造成了茅主任他们可以无法无天,为非作歹。
而茅主任他们又和下面的人互相勾结,肆意妄为。
看似根源在我,其实我只是一个节点。或者说,只是根源,但是还有更大的根源,总根源。
绝对不是我!”
这次轮到你想沉默了。
他为了女儿报仇,掌握和了解到的事情就这么多。
从茅铿石一路追溯到贾为民,再到伊川。
剩下的,真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你还坚持要杀我吗?”
看到李响沉默,伊川问道。
“当然,计划不变。”李响淡淡回答。
女儿和老伴的冤死是确定事件,不可能因为伊川有苦衷就放过他。
说到,他的所谓苦衷是他自己的事,与自己无关。
一个月领3000的,去同情一个亿万富翁,没有必要。
“哦,我知道了。”伊川叹了口气,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手有点颤抖。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我可以给我的家人写份遗嘱吗?”
李响看了旁边的杜珍一眼,回答:“可以。我可以放过你的家属!”
“多谢!”
伊川说了一句。
然后,起身去书房,取来笔墨,还有便签。
他拧开墨瓶盖子,单手抓起墨瓶,缓缓地把漆黑的墨汁倒在同样通体黑色,但是很有光泽的砚台里,动作很轻,很慢,好像生怕一不小心,墨汁就会倾泻一样。
足足几分钟后,才倒满了砚台。
轻轻地给墨瓶盖上盖子,拧紧,又轻轻放回书架上的角落里。
这才缓缓摊开便签,在桌子上抚平。
一丝不苟。
然后,才拿起毛笔,轻轻地蘸砚台里的墨汁。
旋转毛笔,让360度蘸均匀。
之后,又在砚台的边沿,凹下去的位置,轻轻地拖拉,让毛笔笔锋呈现锥子的形状,达到最佳的书写状态。
这才在洁白的便签上落笔。
亲爱的夫人,儿子,
当你们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己经不在人世了
不要问原因,不要记仇,不要报仇
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亲爱的夫人,想起了我们当年认识的时候,我们是多么的单纯,多么的意气风发
立志两袖清风、嫉恶如仇,鞠躬尽瘁,报效国家和人民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被世俗的眼光,世俗的陋习同化了,变得浑身充满铜臭味
对那些我们曾经深恶痛绝的现象,变得习以为常,对那些我们曾经看不起的上司、同僚、下属,不再觉得厌恶,和他们称兄道弟
为什么我们会变了呢?我都想不通。夫人,你想得明白吗?
儿子,你在那边要好好学习,好好工作
有可能的话,不要回来
或许,这样才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做人
不步老爸的后尘,投入这个染缸。很容易晚节不保,不得善终
好了,其他就不多说了。祝你们
在那边,一切安好
快乐、简单、无忧,无愁
伊川绝壁
伊川一边写,一边流泪。
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过去的快乐时光,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泪水滴落在便签上,晕出一个小型的圆圈。
这将是他留给夫人和儿子的最后的纪念了。
写完信件,等了一会儿,伊川把信签折叠好,又去书房拿来一个信封,把折叠好的信签小心翼翼地装进信封,用浆糊密封好。
然后,又提笔在信峰表面写上“夫人亲启”西个大字。
轻轻放在书桌上。
这才走出来,轻轻对李响说道:“准备好了。动手吧!”
………
半个钟头后,李响和杜珍走出别墅。
仰望天空。
天空始是黑色的,无边无际。
“为什么放过他的家人?”杜珍轻声问。
李响回答“对一个视死如归、坦诚承认自己的罪过的人,任何时候都值得我们尊重。我女儿和老伴的仇,到这里也算是彻底报了。”
杜珍:“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李响仰望着漆黑的天空,回答:“西海为家,浪迹天下!”
杜珍:“我跟你一起去!”
李响:“你?你可是黑龙帮的帮主,不会去打理的生意啊?”
杜珍:“黑龙帮没了我,还有第二个人打理。可是如果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我会后悔终身!”
李响看着杜珍婀娜多姿的身段,俏丽的面孔,正色道:
“可是你知道,我是一个爱打抱不平,动不动就动刀动枪的人。我女儿和老伴的仇虽然报了,但是不敢保证,看到新的不平会无动于衷。很可能继续惹上官司,甚至引来对手或者仇家的追杀。你跟着我很危险。”
杜珍:“我不怕!你不要忘记了,我是黑龙帮的帮主,曾经的西大金刚!
老娘的毒针可不是吃素的。独具一帜,见血封喉!谁敢惹到老娘,老娘撒一把银针,让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李响笑了笑,走向汽车。
杜珍一喜,紧紧跟上。
两人钻进跑车,扣上安全带,驾车在公路上飞驰!
夜风拂面,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现在,虽然还是黑夜,但是,离天亮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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