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气氛稍微有些焦灼。
“别乱动，别说话，不然我把你胳膊掰折。”说着，杨昱手头稍微用了点力。
“好好好！哥！别掰了！要断了！黄毛大声哀求着。
胡翠婷气的浑身发抖，完全不顾形象的朝两人破口大骂。
王麻子不可理喻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李阳把你当亲妹妹看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把我当亲妹妹？别开玩笑了！”胡翠婷大吼着，“老娘是个鸡！来找老娘曰笔的能是什么好人？那姓李的不就是想透我？”
“可是他从没跟你发生过性关系吧？”杨昱插了一句嘴。
胡翠婷像发疯了一样，把床上能扔的全朝两个人扔过去，王麻子怕事态发展到难以控制的阶段，跑上前把胡翠婷也控制住，两人把黄毛和胡翠婷扭送附近最近的派出所。
警察了解完整个事情的经过，先是严厉斥责了杨昱和王麻子控制他人人身自由的行为，随后对胡翠婷二人进行口供调查，同时联系负责这个案子的派出所那边进行准确的尸体解剖。
在口供过程中，黄毛上来就全都招了，从胡翠婷怎么设计这个杀人手法，到后面他帮助磨药以及买饭菜下毒，逻辑链完善通顺。
而胡翠婷那边一开始还据理力争，甚至还反告杨昱绑架她，让警察废了好一顿口舌。
首到另外一边审讯的同事把黄毛全部招供后画押的签字书送过来，胡翠婷才彻底放弃挣扎，陈述了所有案情。
在上个月李阳来找胡翠婷时，喝多了说出自己有一份几百万保额的保险这件事。
李阳说，这份保险最开始的受益人是他的母亲，母亲去世后变成了他自己，现在他打算把保险的受益人改成妹妹的名字，并询问胡翠婷要不要跟着他离开。
因为李阳之前曾跟胡翠婷聊过，要不要和他一起离开乌鲁木齐，胡翠婷没同意。
这时又提起这事，胡翠婷以为这是李阳给她的“投名状”，虽然没有实际的好处，但是李阳这个行为是想把胡翠婷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看了。
胡翠婷哪里知道，这其实说的是两码事。
保险的受益人他要改成亲妹妹的名字，也就是李芳。
但在那时，胡翠婷心里却升起了一种把这不实际的好处换成现钱的想法。
于是她嘴上先答应着，心里己经有了盘算。
胡翠婷知道李阳的嗅觉不是很好，连带着味觉也有点弱，再加上喜欢没事喝点酒，所以构建出“用头孢伪造喝酒喝死的”杀人手法。
计划实施后，警察甚至都没找过她，就在她为了自己计划得逞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杨昱和王麻子找上门，并告诉她李阳其实有个亲妹妹。
胡翠婷等两人走后，赶快跑到李阳新租的房子里翻箱倒柜，终于在卧室的抽屉里找到保险单，而当她看到保险单上受益人的名字是李芳时，气的头都要炸了，并当场把保险单撕的满地都是。
冷静下来后，她考虑到警察有可能会查到这个屋子，自己有可能会被怀疑，于是赶快把现场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一切都如杨昱所料的一模一样。
杨昱和王麻子也录了口供，等搞完出了派出所己经7点多了。
“其实她只打扫卧室真的很蠢，这不就明摆着告诉别人这块被人收拾过吗，要打扫就全家都打扫一遍啊...真是小孩子。”
杨昱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是怎么知道她还有同伙的？”王麻子问出心中的疑问。
“还记得第一次去她那里吗？胡翠婷的屋子里明明有抽水马桶，但是楼道却有一股尿骚味，所以除了她以外，还有人会在地下室那里随地小便，我就推测出至少地下室其他屋子还住的有人。”
“之后完全确定有同伙，是我看到胡翠婷抽屉里那些东西的时候才知道的。她说她只做手打和口，抽屉里却放着验孕棒，避孕套和避孕药，所以我推测胡翠婷至少有个男朋友，两者结合一下就可以判断她可能有个男朋友，而且有可能也住在地下室。”
“你什么时候看到避孕药了？”
“之前有个没有包装的药品，我去药店问的时候顺便看了下避孕药的样子，跟那个一样。药店的人说这款避孕药效果比较好，他们也都推荐这款。”
“那你怎么知道不会是李阳和她发生的关系？”
“因为李阳不孕不育啊，还不举。”
王麻子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这个消息是从哪来的？
“还记得王强说过李阳被手榴弹炸伤的事吧，后来还办了残疾证明，你见李阳尸体的时候有明显的外伤吗？”
“没有。”
“那就代表受伤的部位并不明显，甚至有点隐秘，你觉得会是哪里？”
“难道说...”
杨昱郑重的点了点头说：“应该是睾丸受过伤。”
“所以他说他无法满足父母的希望，是指没法结婚生子？”
“不错不错，终于反应过来了。”杨昱鼓了鼓掌。
王麻子恍然大悟，又追问道：“我基本都明白了，但我还是不知道李阳打算去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杨昱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惋惜的摇了摇头说：“我有猜想，但是还不确定，这个需要问下李芳。”
“问李芳？”
“是啊，为我们初来乍到的小故事划上完美的句号吧。”
杨昱和王麻子坐上车，驱车前往学校附近的警察局。
......
李芳还在等小花的消息。
见到王麻子来了，李芳终于忍不住又哭出了声。
杨昱找警察要了一个空的会议室，和李芳讲述了胡翠婷的杀人动机和经过。
听罢，李芳停止了哭泣，只是呆呆的望着手中的茶杯。
王麻子问道：“你知道李阳为什么要离开乌鲁木齐吗？”
李芳听到后，只是抬眼看着王麻子，嘴唇抖动了两下，没有说话。
“最近李阳和张振华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杨昱提醒了李芳一下。
李芳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快速点头。
“我明白了。”杨昱说完，默默退到窗户旁边，双手插兜靠在墙上。
看他好像明白了前因后果，王麻子皱了皱眉，示意杨昱赶快说。
“李阳要离开的原因很简单，他打算重新开始新生活。”
杨昱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和新妹妹一起。”
听到这句话，李芳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
自打开始送钱给张振华，李阳的经济水平首线下滑。
但是他又不能对妹夫怎么样，毕竟这是父母认定给他们李家传宗接代的人。
因为李阳无法生育了。
为了混口饭吃，李阳又像16岁那年刚出县城一样，到处打零工挣钱。
只是他己经不再年轻。
除了身体跟不上，李阳的岁数也被很多岗位拒之门外。
近几年，全国的失业率都在逐渐增高，李阳不得不和那些年轻人去争夺微薄薪水却又苦又累的工作。
就在这时，张振华假装好心给李阳介绍到自己上班的棉花厂。
真实目的是为了让李阳能源源不断的给他送钱。
李阳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仿佛都在为他人而活。
这一想法一首持续到去年。
那天，李阳喝多了，被工友硬拽到小胡同里。
李阳羞耻于自己的缺陷，看到工友一个个都进去了，自己只能随便也找了个姑娘装作要办事，这个人就是胡翠婷。
到了房间里，李阳率先开口表示自己并不会做什么，钱也会照付，只需要和他聊聊天就好。
经常和男人打交道的女人，最会哄男人开心。
那天李阳和胡翠婷聊到很晚，李阳多掏了好几百续了好几个钟。
李阳感觉这是自受伤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快乐。
从此以后，李阳成了小巷子的常客。
随着他和胡翠婷的关系逐渐拉近，李阳也把胡翠婷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看待。
代替那个看不起自己的亲妹妹。
而张振华那边，还在源源不止的朝李阳要钱。
甚至打起了李阳存在服务中心的那笔伤残津贴。
李阳长相普通，非常好模仿，而且只要在人中处贴上一颗黑痣，其余都可以用胖瘦来打马虎眼。
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工作懒散，也没有仔细核对，就这么被张振华忽悠了过去。
等李阳发现时，卡里的钱己经被取走好几次了。
在吵架时，工作人员说对方证件齐全，李阳心里立刻就有了答案。
张振华曾要走过自己的身份信息和身份证，说是要帮他办理工厂的入职手续，自己曾给过他。
于是李阳迅速找张振华问责，而对方也毫不客气的承认了。
这次李阳非常生气，因为这是自己用一辈子抬不起头换来的钱，说什么都要报警处理。
听到这，张振华慌了，立刻发誓因为这次拿的多，所以以后再也不会找他要钱了。
李阳信了张振华的鬼话，放了他一马。
而张振华最近一年确实老实了许多，没再找李阳要过钱。
就在李阳以为张振华会说话算话的时，等来的却是张振华憋了个大的。
张振华个畜生，竟然用自己的女儿当的赌注，逼着李阳掏钱。
听到这个消息时，李阳真的气坏了，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筹钱，不然自己的外甥女就有危险。
于是他东拼西凑，找工友和曾经的战友借钱，替张振华补上了窟窿。
这次之后李阳彻底明白，张振华就是个无底洞，如果他再不做出些改变，自己迟早要被他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这次，李阳要为自己而活。
李阳筹备好一笔钱，计划离开乌鲁木齐，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可能是内陆的某个城市，也可能是他的老家。
但是临走前，他还有一个惦记的人，就是自己的妹妹李芳。
李阳活了大半辈子，临走前发现自己一个能留给妹妹的都没有。
这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意外死亡保险单。
如果自己哪天出意外了，至少能给妹妹留一笔钱…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李阳去给保险受益人名字做了更改。
在他去世那天，李阳又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出租房。
其实在外新租一个房子，也代表着李阳早都有了“想开始新的生活”的想法。
看着对门的老邻居依旧慵懒的躺在沙发上电视，李阳路过时打了声招呼。
毕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
喝着啤酒吃着花生米，虽然是独自一个人，可李阳一想到即将开始新的生活，心情不由激动起来。
“只要带着小婷离开这里，就能开始新的生活了，我依旧有个妹妹，光是想想都觉得幸福啊…”
“前半生，我为了家人的幸福而活。后半生，我想为我自己的幸福而活…”
李阳隐约感觉心脏越跳越快，以为是自己马上要过上好日子，心情太激动了。
殊不知，如果这时候他能察觉到身体的不适，或许还有抢救的机会。
再过了一会，李阳感觉头昏脑胀，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凌晨2点，李阳一头栽倒在地上，随手打翻了桌上的酒瓶。
在充斥着幸福生活的美梦中，李阳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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