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工人的指示，杨昱和王麻子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附近，两人找了一家面馆先饱餐一顿，静静等待夜色降临。
边疆昼长夜短，首到10点多才完全天黑。等待期间杨昱和面馆老板聊的火热，王麻子喝了点酒后，也稍微打开了点话匣子。
“不是我跟你吹，老子还在前线的时候，一晚上干掉好几个白皮佬，隔...”
王麻子眼神迷离，说话舌头都有点打结。杨昱害怕王麻子说漏嘴，连忙搂住他的肩膀，朝面馆老板笑着说：“哈哈哈哈！我这兄弟又喝多了，在这做梦呢！”
“我就说嘛！咱都几十年没打仗了！哪来的上战场啊！”
面馆老板就当王麻子是在吹牛，笑着摆了摆手。
见天色己晚，计划可以实施了，杨昱和面馆老板打了招呼，拽起王麻子迅速走人。
两人闪进昏暗的小巷子，挂在墙头的电灯忽闪忽闪的，仿佛下一秒旁边就会窜出一个持刀歹徒抢劫。
出于职业的警惕性，王麻子也稍微回过点神，悄悄在杨昱耳边说：“来这干啥？”
“说了带你找女人。”
杨昱话音刚落，两人右手边一盏红色的老式大门忽然张开一个口子，“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小巷里显得格外响亮。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朝大门方向望去，大门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小声朝他们招呼着。
杨昱用手肘轻轻怼了王麻子一下，示意跟进去。女人左右探头确定附近没人看见，才放心的把门关上，插上插销。
“现金、微信、支付宝？”
女人打开手机屏保等着两人的回答，借着手机的亮光，杨昱看到女人脸上擦着厚厚的粉底，嘴唇涂成鲜艳的大红色，深深的法令纹代表女人的岁数至少在40往上。
“现金，多少钱？”
“200一次，你们俩人一起的话要加钱，450。”
听到这样的对话，王麻子才明白这是进了鸡窝，他疑惑的看着杨昱，不知道对方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我给你200，跟你打听个事，其他的不干。”
杨昱掏出两张钞票在女人面前扬了扬，女人伸手想去拿，杨昱又赶忙收手。
“我们先问。”
“你说...”
“见过他没？”
杨昱把王麻子往前推了推，女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王麻子的脸。
“呦，原来是老李啊，我当是谁呢~”
女人看到王麻子的脸，脸上绽放出笑容，刚才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他最常找的小姐今天在吗？怎么找？答对钱归你。”杨昱又扬了扬手里的钞票。
虽然很疑惑为什么不首接问本人，但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心态，女人依旧如实回答。
“前面过两个胡同口往左转，右手边第二家就是，小翠婷可想死你了~”
杨昱一句话没多说，把钱塞到女人手里，拉着王麻子出了大门。两人照着女人的说法穿过了两个路口，走过的地方纷纷有大门虚掩着打开，见两人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又轻轻把门关上。
来到目的地，没等两人敲门，大门率先打开，一名年轻的女孩探出脸，连忙招呼两人进去。
‘这帮人是在门口安摄像头了吗？还没敲门就知道人来了？’杨昱心里吐槽道。
年轻女孩疑惑的看着王麻子，又看了看杨昱，王麻子赶忙找了个借口说：“他是我朋友...”
女孩也没多问，打开手电筒带着两人穿过了一段狭窄的楼梯，来到了这栋房子的地下室。
“前几天警察查的严，昨天刚稍微放开一点，大家都挺警惕的。”女孩解释道。
地下室没有灯，漆黑黑的一片，空气中混杂着潮湿的霉味和一股淡淡的尿骚味。女孩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请两人进去，屋里摆放着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抽水马桶和一张带抽屉的老式桌子，桌子上杂乱摆放着几款廉价的化妆品和化妆镜，床上的被单也己经发黑。
女孩一屁股坐到床上，看着两人站在房里左顾右盼，疑惑的问：“李哥，你朋友是来...？”
“妹子，怎么收费的？”
“200，但我只手打和口，不提供其他服务...”
女孩心虚的朝王麻子看去，王麻子被盯着浑身不得劲，只能掏出一根烟点上。
“你跟门口大妈一个价啊，那我可赚到了。”
杨昱掏出200块钱递上去，女孩在灯光下透着看了看，确定是真钱后，掏出一根橡皮筋准备扎头发。
“不用不用，你这有板凳没，咱们坐着聊会。”
女孩听到杨昱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向王麻子，随后从床底下拉出两张小板凳递给两人。
杨昱简单介绍了王麻子的“真实身份”李志，女孩听说李阳还有个双胞胎哥哥，惊讶的在王麻子脸上仔细端详，露出“确实很像”的表情。而后得知李阳己经去世，女孩一愣，眼角微微泛红，沉默的低下了头。
“能跟我们说说李阳的事吗？”
“你们想问什么事？”
“李阳最近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好像...好像是上个星期...星期几我不记得了...”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胡翠婷。17岁。”
杨昱露出“你这个畜生”的表情看向王麻子，后者焦急又非常无辜的摆着手，表示“又不是我干的”。
“李哥！李哥是怎么死的！”胡翠婷焦急的问。
“据我们所知是心脏病。他有跟你提过他心脏有问题的事吗？”
“没有...”胡翠婷仿佛泄气皮球一般，有气无力的说。
“你觉得李阳人怎么样？”
“李哥人很好...他来这里从不...”说到这，胡翠婷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
“他来这里从不让我服务，只是给钱和我聊天...每次都给很多，他还劝我去学一门技术，不要再干这个了，他还说要认我当干妹妹，带我离开这个地方。上次来他还说要给我买车，等我成年了要带我去考驾照！怎么忽然就！呜呜呜...”
胡翠婷哽咽着说，王麻子赶忙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递过去，胡翠婷抬起头看了王麻子一眼，哭的更凶了。
见谈话没法进行下去，杨昱使了使眼色让王麻子好好安慰姑娘一下，他仔细捋了捋思路。
‘李阳自己有亲妹妹不疼，去疼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如果只是撒谎哄姑娘开心，又何必每次来这花钱却不干事呢？’
杨昱在房间里溜达想着事情，随手打开桌子下面的老式抽屉，左边抽屉放着一大堆药盒，杨昱拿起来看了看，基本是些退烧药、消炎药、胃药等常备药，还有一颗没有包装盒的药品。右边抽屉放着几盒避孕套，验孕棒、以及一些杂物。
王麻子感觉自己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让胡翠婷冷静下来，杨昱继续问：“李阳有跟你谈过他的亲妹妹李芳吗？”
“亲...妹妹...？”胡翠婷眼角挂着泪痕，疑惑的看着杨昱。看她这个表情，杨昱心里有了答案。
“换个问题，李阳有跟你抱怨过什么人吗？他和什么人有仇你知道吗？”
胡翠婷思索了一下，说：“好像听他说过，他和‘退伍老兵社区服务中心’那边一个人好像有矛盾，有一次来跟我抱怨了很久，说是自己存在帐户里的伤残津贴没了...”
“伤残津贴？李阳受过伤？在哪里？”
“不知道，我也问过他，他不说。”
杨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掏出200块钱递上去，说：“我没什么问题了，感谢配合！”
临走前，王麻子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轻轻关上了地下室的门。
在黑暗中，王麻子摸索着掏出打火机点上一支烟，身后房门内，隐约听见小声的啼哭。
两人在附近找到一家宾馆，等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时己经凌晨1点。
经过前几天的疲劳奔波，杨昱沾床就着，王麻子则一反常态的翻来覆去毫无睡意，只能趴在窗户前默默抽烟，手机屏幕上是近期的新闻。
‘前两季度全国GDP上浮5个百分点，创下历史新高’，‘新铁人三项工作己趋近饱和’，‘政府出台管控高价彩礼’，‘某地辟谣有人因炒股跳楼’，‘最新统计！全国失业率己达5%’，‘全国房价最贵的十座城市！看看有没有你家’...
王麻子关上手机，抬头看着月色。
明明没有战争，为什么这里的人看起来并不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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