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风候在门口，不多时，沐子晴推门而出。
她双颊仿若春日绽放的桃花，泛着淡淡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
“沐姑娘，大恩不言谢，今日若不是您那枚五帝钱，我怕是早己和那几个灰衣人一般，落得个凄惨下场了。”尹风满脸感激，就差跪下了。
沐子晴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不必客气，你既是许先生最得力的助手，我自当护你周全。”
这哪里是救命恩人啊，这分明是仙女转世。
自家老大平日里虽然英明神武，可这般贴心窝的话，还真没说过。
刹那间，尹风竟鬼使神差地生出一种改旗易帜，追随沐子晴的冲动。
“沐姑娘，你说那个陈玄风是僵尸，那是不是弄些糯米、黑狗血之类的就能克制他了？”
哥们，你是不是《盗墓笔记》、港台老电影看的太多了？
“糯米镇的是尸气，黑狗血破的是怨煞。”她屈指弹落发间沾着的烟灰，“但陈玄风分明己到了飞僵的级别，早不是这些寻常法器能伤。”
“僵尸居然还分等级？”尹风瞪大双眼，一脸诧异。
“紫僵畏晨露，白僵惧鸡鸣。”她并指在墙面上勾勒出狰狞尸影，“毛僵要饮够西十九对童男童女的血，才能生出青面獠牙。”
话音未落，方才勾勒的尸影突然暴起扑向尹风，却在触及他眉心时化作泡影。
尹风腿一软跌坐在石阶上：“这不科学！英叔电影里……”
“电影里可不会告诉你——”沐子晴袖中倏地飞出张黄符，贴着他耳际钉入门框，符纸上“敕令”二字正灼烧着青焰。
“三年前我师父在湘西遇到的伏尸，啃碎了七把桃木剑才被天雷劈散。“
“那该怎么办？”
“《僵尸先生》看过么？”
见尹风点头，沐子晴忽然轻笑，“若按英叔的法子……”
她指尖凝出冰晶，在尹风掌心画出北斗阵，“你此刻该去准备墨斗线，而非在此打听飞僵命门。”
尹风忽觉掌心阵图发烫，抬头正撞见她眸中流转的鎏金咒纹，“若是用巴雷特打他眉心……”
“普通的子弹只能破防，还不能达到狙杀的程度。而且……”沐子晴屈指轻弹，子弹内部传出沉闷雷鸣，“现代军工的淬火工艺沾了太多血煞气。若有秘银，倒是可以一试。”
尹风突然想起什么，慌忙跑回办公室翻箱倒柜，掏出个珐琅烟盒：“这是前年老大端掉北境诈骗团伙老巢时缴获的秘银，说是……”
“早说！”沐子晴眼中金芒大盛，九枚五帝钱自动飞起将秘银熔成液态，“子弹！”
尹风慌忙将战术背心里的弹匣尽数取出，连许逸城的弹夹也在其中。
融化的金属瞬间化为云篆符文包裹住了每一枚弹头，沐子晴又从布袋中抽出一只鎏金掐丝笔，蘸着朱砂。
“天火雷精，地火雷神，敕！”
笔锋悬在黄铜弹头上三寸虚画，尹风分明看见暗红朱砂如活物般渗入膛线。
“这是用雷击枣木炼化的丹砂，配以天师府百年雷符的拓本。”沐子晴将六枚子弹推回尹风面前时，弹壳表面己然浮现出细密如蛛网的赤纹。
尹风指尖着滚烫的弹匣后退，那温度不似寻常金属，倒像是攥着块刚从熔炉里夹出来的烙铁。
“切记，子弹不能被沾染污物，符箓遇秽则焚。”
尹风慌忙点头应道，却瞥见沐子晴抬起的手臂内侧，三道新鲜血痕正在缓慢愈合。
他喉头猛地发紧，这才惊觉布袋里根本没有朱砂。
刚才那些暗红纹路，分明混着细碎金砂的人血。
“沐姑娘，您的手……”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生铁。
“没事，小伤，无需记挂，都说了要护你周全，自当全力以赴。”沐子晴将手臂藏于身后，并不在意。
她本就是半妖体质，这点小伤，不消一刻钟，就会痊愈。
可她低估了这对尹风的冲击力，尹风突然单膝砸向水泥地面。
“大嫂，当年若不是大哥，尹风这条贱命早在湄公河畔就该喂了鳄鱼。今天承大嫂您不弃，今后尹某定效犬马之劳。”
“嗯？”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让沐子晴有些猝不及防。
压根没注意他的称呼。
“快，快起来，这人来人往的……”
可尹风是个死脑筋，根本不在意。
他只知道谁对他好，他就加倍报答。
这声大嫂他今日便在阎王簿上刻死了，纵是十殿阎罗亲临也休想让他改口。
沐子晴倒退半步，看着男人后颈狰狞的疤痕。
忽然读懂了他偏执称谓背后的救赎逻辑——这个把“义”字刻进骨血的男人，正试图用封建式的效忠对抗随时会崩断的理智。
待尹风的脚步声消失在电梯井，沐子晴才恍然想起，他好像叫她大嫂？？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
一个创伤后应激障碍，重度睡眠障碍，病理性防御的跋扈大佬。
一个神经质，封建思想荼毒的偏执小弟。
这个大嫂可不好当啊！
望着窗外炽烈的阳光，沐子晴忽然想起什么蹙起眉尖。
手机在掌心转了三圈，终究还是拨通了那个标注“师父”的号码。
听筒里先传出三枚五帝钱撞击青铜晷盘的清越声响。
“小晴？”“沙哑嗓音裹着陈年艾草燃烧的焦香，“你眉间煞气冲了兑位，可是遇见故人了？”
“是的，师父，前几日，弟子在比干冢撞见青阳师伯。”沐子晴指节无意识搅动着衣角。
听筒里传来茶盏重重顿在案几上的声响，“这个败类，二十年前欺师灭祖，可恨当时我学艺不精，竟然让他遁逃了。你有没有清理门户？”
“师父，我用九霄引雷诀，明明击穿了他的泥丸宫……”沐子晴听见自己喉间挤出的字句带着铁锈味，“可现场却没有找到他的尸骨，我感觉他并没有死！”
哐啷！茶盏碎裂声响起，师父的冷笑像淬了冰的刀，“二十年前他盗走《禁术录》残卷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没有死？嗯……血池可留金蟾脱壳的纹路？”
沐子晴瞳孔骤缩。
记忆如潮水涌来：血池边缘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水痕，原以为是青阳老贼的尸气，此刻想来分明是《金蟾脱壳》秘术特有的“血遁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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