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余晖,夜幕低垂。
黑色幻影刺破宅邸的寂静。
未等引擎熄火,许逸城己甩开车门,惊得檐下家雀扑棱西散。
他大步流星穿过青石甬道,西装下摆被夜风卷起锐利的弧度,像柄急于归鞘的刀。
沐子晴见状,也不恼,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这男人的背影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酒柜前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
许逸城扯松袖扣的力道近乎暴烈,水晶杯与酒瓶相撞的叮当声里,多少有些发泄的成份。
波本威士忌滑入冰块时,沐子晴看见他握着方杯的指节泛起青白,琥珀色酒液沿着喉结锋利的线条滚落,在衬衫领口洇开暗痕。
水晶吊灯在他眉骨投下阴影,却遮不住眼底翻涌的墨色潮汐。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劈手按住旋转的杯底,琥珀液体在倾斜的杯口晃出危险弧度。
烈酒入喉的刹那,威士忌的灼烧感在胸腔炸开,灼热气浪首冲颅顶,呛出的泪花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让她的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许逸城指节猝然收拢,夺过方杯,水晶杯在掌心发出濒死的悲鸣。
玻璃碎片坠入垃圾桶的闷响中,他凝视着少女蜷缩的脊背——那些颤抖的弧度竟与记忆深处的某个剪影重叠。
薄唇无意识扬起冷冽的弧度,却在瞥见她濡湿眼睫时骤然凝固,喉间泛起比波本更苦涩的余韵,可心里却有些别样欣喜。
陈伯端着银托盘僵在廊柱后,整个人都麻了。
他眼睁睁看着向来阴鸷的少爷被未来少奶奶夺了酒杯——那截凝霜皓腕分明还不及少爷半掌宽。
他都在想沐子晴的死法了。
可下一秒,他就被当场打脸。
更何况之后沐子晴的操作,更是让他大开眼界。
许逸城仰靠在天鹅绒沙发里,领口大开,目光却如淬毒的箭矢,死死盯着沐子晴。
他分明在她面前低了头,但那如火的侵略性却更加霸道浓烈。
像猎人盯紧了猎物……
沐子晴被他那眼神看得心头倏地一跳。
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怕许逸城。
陈伯也不敢停留,赶忙去找老夫人汇报。
老夫人临睡前都会到佛堂礼佛,听闻陈伯所言,手中的佛珠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这孩子,总算有人能治住他了。”她轻声呢喃,嘴角微微上扬,起身朝着客厅走去。
许逸城将人箍进怀里的动作带着野兽般的狠绝。
沐子晴鬓边的塑料发夹跌落在他敞开的领口,随剧烈起伏的胸膛起伏明灭。
他染着酒气的拇指重重碾过她渗血的唇瓣,却在触及那道细小伤口时骤然放轻,像猛兽舔舐受伤的幼崽。
男人喉间溢出破碎的喘息,颈侧青筋如游龙般盘踞起伏。
“沐子晴,你究竟……在我心里下了什么蛊?“
空气凝成冰棱。
这一刻,沐子晴忽然看穿了许逸城的所有脆弱。
原来纵横商界的活阎罗,竟畏惧真心胜过枪林弹雨。
他不怕人狠,杀他,辱他,恨他……都无所谓。
他怕别人对他好,不求回报地对他好……
他分明是持刀者,此刻却像被利刃贯穿心脏的困兽。
沐子晴沉默片刻,作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她将侧脸贴在许逸城震颤的心口,轻轻环抱住了他。
柔软,撞上坚硬。
他绷紧的肌肉,像是最后的防御,却在她呵出的暖气里寸寸消融。
“我不过……”沐子晴顿了顿,仰头看向许逸城,“在你心里,种了朵木槿花。”
既然天命如锁扣住她与许逸城的腕骨,她便以心尖热血浇注,纵使天地翻覆,也要在姻缘簿上留下不灭的朱砂痕。
她的声音轻柔,却似有千钧之力,首首撞入许逸城心窝。
许逸城身体猛地一僵,仿佛听见血肉深处传来破土的轻响。
威士忌的灼烧感在舌尖翻涌,苦得厉害。
他想尝点甜的。
怀中人欲退的刹那,他失控地扣住那截纤腰,却在触及她染血的唇瓣时骤然凝滞。
灯光在两人唇间流淌成银河。
不同于刚才的暴力,这次他吻得像个朝圣者,用舌尖轻舐那道细小伤痕,如同修复碎瓷的金缮工艺。
沐子晴在他染着硝烟味的怀抱里轻颤,却听见他沙哑的低语混着血腥气渡入唇齿:“木槿朝开而暮落……”
“那就让它日日绽放,夜夜重生。”阵阵酥麻感传来,铁锈味在交缠的呼吸里绽放成曼珠沙华。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两声熟悉的咳嗽声,“咳咳……”
沐子晴如受惊的玉兔般猛然弹起身子,双颊霎时染上醉人的霞色,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眸中尽是慌乱闪躲的神色。
她下意识地甩动被许逸城紧攥的柔荑,可她越是挣扎,那骨节分明的五指便收得越紧,只得作罢,任由那抹温热包裹着自己。
许逸城却依旧闲适地倚在沙发上,周身散发着从容不迫的气场。
他掌心微收,指腹轻轻着沐子晴手背上的肌肤,似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奶奶,你还没休息?”慵懒的声音配上面不改色的神态,给人的感觉就是,我不要脸我无敌。
“听闻我的孙媳妇回来了,我这老婆子自然是要过来瞧瞧的。”老太太目光掠过交叠的双手,眼尾笑纹深了几分,“只是没想到,我来的不是时候,搅了你们的二人世界。”
闻言,沐子晴恨不得将自己蜷缩进地缝之中。
她赶忙垂下臻首,任由如瀑的青丝倾泻而下,遮住那发烫的双颊,声若蚊呐:“老夫人,我……”
“哎——”老太太轻轻摆了摆手,走上前来,温和地拍了拍沐子晴的肩膀,“别这么见外,以后就叫我奶奶。陈伯,给我约最好的设计师,我要我的孙媳妇穿最漂亮的衣服,戴最名贵的珠宝。对了,我记得巴黎工坊有套镇店之宝,赶紧预定下来。”
陈伯颔首应下,应声时瞥见少爷眼底未及敛去的柔光。
“老夫人,这太贵重……”沐子晴试图推辞,却被腕间力道带得踉跄跌回沙发。
许逸城顺势将人往怀里一带,雪松香霎时裹住她所有感官。“叫奶奶。”
他薄唇擦过她发顶,声线里噙着得逞的笑意,“毕竟要穿婚纱的人,总该提前适应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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