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道黑影自腐叶堆中暴起,黑压压一片铺就上来。
“怎么?人海战术给了你自信的错觉吗?”许逸城冷哼一声,目光扫过渐渐围拢的保镖,神情从容。
“死到临头还嘴硬!”南宫泽熙冷笑着走近,眼底满是阴鸷。
“南宫泽熙,原来是你掠走了爷爷,你最好赶紧把爷爷放了,否则我们计家绝对饶不了你!”计经赋看着周围的枪口,后背撞上冷硬的银杏树干,但说话依然硬气。
“呦,这还有个人啊?让我看看这是谁?”南宫泽熙压根没把计经赋放在眼里,这个帝城出名的富二代另类,就是他们这个圈子的耻辱。
“哦哦,失敬失敬,原来是计家小少爷啊,我好怕啊,你别拿手术刀捅我,哈哈哈哈……”
“南宫泽熙,你别欺人太甚,你敢动爷爷半根头发试试……”
“小少爷,你是不是学医学傻了?放心,等会就让你们祖孙在焚化炉里重逢——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嘛!!”
南宫泽熙踩着枯枝踱近,忽然发力拔出许逸城腰间枪套里的伯莱塔92F,“知道你许西爷会随身配枪,不过您数数这周围,你觉得你还有胜算吗?”
他退后半步抵住白桦树干,沾着松脂的枪管划过密林,十二道红外瞄准光点瞬间咬住许逸城周身要害。
许逸城抬脚碾碎滚落的松果,断裂声惊得南宫泽熙枪支差点脱手。
“我倒觉得南宫少爷的骨灰盒比较适合养花,因为你废话太多……”
未等南宫泽熙看清他如何动作,腕骨己传来剧痛——伯莱塔冰冷的膛线正抵住自己太阳穴。
许逸城左手钳着南宫泽熙喉结将人提起挡在自己的面前,“熙总难道不知道,反派……”他拇指缓缓压下击锤,“都活不过两集。”
周围保镖们齐齐举枪,却在触及许逸城猩红的目光时,喉间一紧。
投鼠忌器,转瞬间,攻防易位,自己老大成了人质。
南宫泽熙此时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原本一把瓮中捉鳖的低端局,极速反转,整成荒野求生高端局了。
怪只能怪自己太装逼,一首都知道许逸城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可没想到这么疯!会以命相搏。
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哪个不惜命?
“许逸城,”南宫泽熙从齿缝挤出嘶吼,喉结在对方虎口下艰难滚动,“你有种就杀了我,你也别想活!”
“呵呵,你以为我不敢吗?要不赌赌,谁死得更快?”许逸城猛然贴近南宫泽熙的耳垂轻笑。
幻境里。
计经略的膝盖砸在青石板上时带起细碎的尘土。
“爷爷,”他仰头看向面前这个仍一脸稚气的少年,少年下意识后退半步,“我知道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三十五年后,您会抱着刚满月的我说——'小略的眼睛像浸了星星的井水’。”
黄铜表链从汗湿的掌心垂落,在正午的日头下晃出细碎金芒。“爷爷,这个老怀表,是太爷爷传给你的,可你下乡插队后,怀表就不见了,只剩下了这根表链,听说当时太爷爷还暴揍了你一顿。”
曾书翠银铃般的惊呼惊醒了凝固的时光:“韬哥!这不是你藏在樟木箱里的……”
一块怀表从少女袋中跌落,黄铜表壳撞在青石上发出清越声响。
暗金色齿轮在日光下舒展筋骨,与悬空的表链严丝合缝地咬合成完整圆月。
计文韬悬在空中的手指突然痉挛般蜷缩,腕骨凸起的弧度像极了多年后老照片时的颤抖。
“爷爷,自从曾奶奶住进清河养老院后,每周三下午两点208室的电话都会准时响起,”计经略的喉结随着哽咽上下滚动,“你从来不说话,但总会哼唱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是您教曾奶奶的第一首歌吧?你知道曾奶奶一定会听完。”
计经略滚烫的掌心突然覆上少年冰凉的手背,牵引着按在自己狂跳的心口,“上周护工说曾奶奶走时手里攥着张泛黄的信纸,边角磨得发毛,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文韬,我数过了,今年梧桐落了三千六百片叶子,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计经略抖抖擞擞地从裤袋里掏出了那张信纸,“爷爷,这是你返城后给曾奶奶写的第一封信,对吗?”
空气里突然泛起薄荷般的凉意,少年的瞳孔里,第一次漫上来日薄西山时的暮色。
记忆仿佛刹那间充斥进计文韬的脑海。
计文韬绷首的脊背开始佝偻,手边的锄头“当啷“砸在青石板上。
“那年晌午的蝉声也这般响,”沙哑的嗓音裹着破碎的哽咽,“她穿着月白衫子站在槐树下送我,我说,立秋了就来接她。可这一别,就是一辈子。”
浑浊的泪滴在银链上溅起细小的涟漪。
远处山峦忽然扭曲成虚影,整片梯田开始诡异地顺时针旋转。
“韬哥。”清凌凌的呼唤穿透蝉鸣,穿月白衬衫的身影从旋转的梯田中央升起。
曾书翠的鬓角还别着那支断了珠头的银簪,只是面容比之前模糊些,又比养老院照片里的耄耋老人年轻些。
她指尖掠过计文韬颤抖的眉骨时,整片梯田的泥浆都泛起珍珠般的光泽,破碎的镜面正一片片拼贴出当年的场景:
十九岁的计文韬扛着锄头在田埂上奔跑,草叶划破的裤脚还沾着新泥。
二十二岁的计文韬攥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在大街小巷,恨不能坐上返乡的公交车,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二十八岁的计文韬对着贴满大红喜字的空屋举起新娘花,朦胧的泪目映着窗棂切割的西方天空。
五十岁的他总在阁楼书桌前画工笔画,宣纸角落总藏着没画完的麻花辫。
七十岁的他对着生日贺卡发呆,写了撕,撕了写,却从来没有寄出过。
“韬哥,”曾书翠的声音像浸了晨露的棉线,轻轻缠住两人的手腕,“那年你说读完大学来娶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她低头看着表链上斑驳的刻痕,无名指腹着他掌心的老茧,“后来公社寄来你的结婚照,我就知道你是怕连累我。你看这梯田转了五十六圈,每圈的月光都不一样,可照在人心里都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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