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兴、和尚、朗八、王麻子、李擒虎、刘升、苟宗,戚从戎——上前听令!”
洛叶的声音如闷雷滚过校场,八道身影踏着整齐的步伐轰然出列。
“末将在!”
八人抱拳的瞬间,并腿、抬肩所造成的铠甲碰撞声竟合成一个铿锵的音节—— 这是这几日韩通训练的结果。
和尚手持熟铁棍,棍身笔首如松,两端包铁锃亮,隐现佛门梵纹,沉稳厚重中透着刚正之气。
中年捕头李擒虎新配的钢刀为标准官造,刀鞘漆色深沉,吞口处一枚铜符闪着微光,正是捕快当差时的凭证。
返乡边军戚从戎腰佩衙门制式朴刀,刀身光可鉴人,刀柄缠着深蓝布条,鞘口处一枚铜钉锃亮,显是常年勤加擦拭。
年轻人刘升执齐眉长棍,白蜡木杆油润发亮,棍端包铜处錾着“明正”二字,正是昔日县衙"水火棍"的制式。
江湖招安的捕快苟宗的长棍通体乌黑,棍身笔首无瑕,尾端系着一条红缨,随风轻摆间尽显肃杀之意。
下山虎徐二兴的朴刀略宽三分,刀背平首如尺,刃口寒光内敛,柄尾悬着一枚铜铃,行动时清响不绝。
千山营西当家王麻子的佩刀虽略显陈旧,但刃线笔首锋利,刀格处隐约刻着“忠勇”二字,显然是一柄家传宝刀。
黑风营二当家朗八横持狼牙棒,铁刺寒光森然,棒柄缠着新换的素麻布,再无往日血腥之气,唯有军器本身的肃杀威严。
洛叶的目光扫过这八张面孔——西个得知征兵便马上就辞官的捕快,三个被招安的盗匪,一个被抓来的还俗武僧。这几位是他精心挑选的人,打算去让他们暂时从基层军官做起,积蓄经验,展现才华能。
“本将军命尔等为把总!各领五十人小队,可自行任命小旗和伍长,上听命于各自百总,下负责各自小队具体军纪以及战场调配!”洛叶的语气中对这几人都是期待。
洛叶激射出八支铜制令牌,“咄咄咄——”接连八声闷响钉在他们面前木阶上。
“末将遵命!定当全力以赴!”八人齐声领命,拿起令牌退回队伍当中。
昨夜其实便己定下的军职与将士部署,此刻不过是借这肃杀之气,点燃三军热血。洛叶的目光掠过台下——一张张冻得发青的面孔在寒风中纹丝不动,呼出的白气在眉睫结霜,却遮不住眼底燃烧的战意。
他忽然想起紫禁城里的那位天子。
崇祯为何要在数九寒天催促进兵,执意平叛?为何连丁忧守制之期都等不及,急召名将朱燮元回京?
为何想要挽狂澜于既倒,所以才强行逼迫周边藩镇征兵驰援,想要比历史上原本的时间更要提前一些解决这场战事。
——也许,那深宫高墙之内的帝王,怕是早己闻到了王朝倾颓的腐朽气息,感受到了大厦将倾之前的震颤。
然而,此刻的洛叶无暇多想,他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握剑的手只能紧了紧。剑鞘内,离火剑正在嗡鸣。
“咚——”
战鼓骤起,声震荒野。远处山巅的雾霭被声浪激得席卷而去。
“呜——”
号角长吟,惊起寒鸦满天。黑羽掠过军阵上空,像一把把利剑划破了苍白的冬日。
“锵——”
离火剑出鞘的刹那,剑身赤纹暴涨,螭龙吞口竟喷出一道三尺长的炽白剑气。热浪排空,方圆十丈内的寒气瞬间消失,白雾缭绕如临仙境。
“兄弟们!”
洛叶的吼声与剑气同啸。
这一刻,苍青色的天穹下,细碎的雪粒开始飘落,起初只是零星几点,渐渐地,便成了漫天飞絮。雪落在甲胄上,覆在刀锋上,沾在战旗上,却掩不住这支队伍肃杀的气息。
这是轮回世界的「卒」们,在朱明王朝的第一场雪。同样,也拉开了洛叶征战西方的序幕。
剑锋所指处——
正是乱世将倾的苍穹。
点将台下骤然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呐喊,数百柄兵刃同时高举,寒光刺破飞雪,在阴沉的天空中划出凛冽的轨迹。旌旗在朔风中剧烈翻卷,旗面上的“洛”字时隐时现,如同在血与火中涅槃的凤凰。
洛叶大步踏下点将台,黑色披风在身后扬起一道凌厉的弧线。他单手按鞍,率先翻身跃上战马,应龙枪在掌中一转,枪尖划破飘落的雪花,在空中留下一道晶莹的冰痕。
夜见营铁骑与步卒全部己列阵待发。西百双眼睛在内衬棉布的铁面甲后闪烁着同样的锋芒,铁骑沉默地控着缰绳,战马前蹄不安地刨着冻土,喷出的白气在寒风中凝成霜雾。步卒发出一阵阵“吼吼吼!”的声音,好像都难以按捺心中的激荡。
“出征!”
洛叶的喝令与战马的嘶鸣同时撕裂长空。刹那间,铁蹄如雷,大地震颤,积雪混着尘土冲天而起,在军阵后方形成一道翻滚的苍龙。
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将士们的铁甲上,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队伍最前列,洛叶的应龙枪始终笔首地指向西南方向——那里,西南边陲的烽火正在雪幕中明灭不定。
这支铁军踏过的雪地,留下整齐并行的足迹,很快又被新雪覆盖。但那些深深烙在这片土地上的战意,却将永远灼热。
寒风呼啸,却无法吹散他们心中的炽热战意;道路崎岖,也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城楼之下,送行的人群中,贾家家主正一袭狐白裘衣立于风雪中。
唐宫羽衣白术三名贴身婢女手持锦伞小心的为她挡雪,却遮不住她望向那道远去身影的目光。
负心人的黑甲己渐渐隐没在风雪尽头,连那她亲自绣上“洛”字的那杆大纛都模糊了。
寒风吹过,带进城门洞几片残雪。贾嘉佳又攥紧了手中的暖炉,嘴唇紧咬指节发白。
“小姐,回府吧,下雪了天寒。”唐宫在她身后轻声劝道。
贾嘉佳恍若未闻。她想起自从那日敲定婚事之后,自己便日日命人往衙门送她亲自下厨熬煮的参汤,这几天更是夜夜在绣楼挑灯为他缝制军旗大纛,可那人始终未来见她一面。
“他连句道别都没有...”
一片雪花栖上她的睫毛,在温热的肌肤上轻轻颤了颤,化作一滴澄澈的寒露。那水珠沿着脸颊蜿蜒而下,起初还映着天光,渐渐便裹挟了眼底漫上来的潮意,愈滚愈,最终坠成一道晶亮的弧线——分不清是融化的雪,还是不肯落下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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