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洪“呸”地吐掉嘴里叼着的草茎,满脸扫兴地站起身,拍打着衣袍上沾的尘土。“没意思!”他粗声粗气地抱怨道,“早知道这么没劲,老子就不甩开千山营那帮崽子们单独行动了。原以为能痛痛快快杀一场,结果还是没打成,无聊!无趣!”
他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扛起斩马刀就大步流星往林子外走,靴子踩得枯枝咔嚓作响。
洛叶见状,快走两步追上去,笑着拍了拍臧洪结实的后背:“臧大哥,急什么?到了重庆府还怕没仗打?”他转头又对韩通眨了眨眼,“韩大哥你说是不是?西南土司叛军暂且不提,光是沿途的山贼马匪,就够咱们活动筋骨的了。”
韩通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抱拳道:“洛老弟,这次我可没法跟你们同去了。贾公命我留守大宁县,接替臧大哥之前的剿匪差事。”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遗憾,“还得继续操练那些千山营新兵蛋子,怕是抽不开身啊。”
下山虎闻言,猛地转身,浓眉一竖:“什么?韩老大你不去?”他粗犷的脸上写满不满,“那帮新兵有什么好练的?跟着咱们上战场,打几仗就什么都会了!”
洛叶笑着摇头:“哎,果然如此,练兵这事还真离不开韩大哥。”他看向韩通,眼中带着敬佩,“说实在的,咱们这些人里,单论练兵的本事,应该还真没人比得上韩大哥。”
韩通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道:“洛老弟过奖了。不过既然贾公交代了,我也只能奉命行事。”他顿了顿,郑重地抱拳,“你们此去重庆府,务必小心。真正的战场可不比寻常匪寇,千万不能大意。”
臧洪摸着下颌上的长髯,粗声道:“嗯,出城前贾老弟都安排妥当了。那个叫范易的小娃娃跟着老韩留下看家,其余人手你尽管调用。”他咧开嘴露出排整齐的牙齿,“反正那帮兔崽子闲着也是闲着。”
韩通急忙补充道:“对了,金家兄弟己经动身去说服金刀门门主了。以程大业程老前辈的做派,这事八成能成。”他说着偷瞄了眼洛叶的神色,“要是今后能把金刀门那些江湖高手并入千山营,咱们的兵力可就...”
“韩老弟!”臧洪突然一巴掌拍在韩通背上,打断了他的絮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洛兄弟心里有数!”
洛叶望着远处蜿蜒的官道,目光深沉。暮色中,大宁河的波光若隐若现。他轻抚马鬃,淡淡道:“多想无益。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先征两日兵后再做打算。”说罢利落地翻身上马,新穿的玄色披风在暮风中猎猎作响。
行至大宁河畔时,犬牙七勒住缰绳,抱拳道:“大人,属下得先回大昌县料理些帮务,方便来人的交接。”他看了眼身后摩拳擦掌的帮众,“最多两日,必率众前来效命。”
洛叶微微颔首:“记得顺道去黑风营驻地,看看能不能缴获些好东西带上。”
“属下明白!”犬牙七郑重点头,随即调转马头,带着数十名帮众朝东边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
臧洪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哈哈大笑:“某家前些日子与犬牙七有些交集,是个能人。”随后意味深长的瞥了洛叶一眼:“但这老狗倒是滑头,八成是回去收拾他那几房小妾去了!”
洛叶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今后肯定会有形形色色的人加入己方,这些私德只要没有太大的恶劣影响,他倒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后他只是摇摇头,轻轻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便载着他朝大宁县方向疾驰而去,身后的队伍像一条黑龙,缓缓游动在初冬的官道上。
三日的时光如指间流沙,转眼即逝。
对洛叶而言,这几日既短促又漫长。短促的是,征兵期限己至,他再难拖延;漫长的是,即将踏上的征途,是他最不愿涉足却又不得不面对的战场。
大宁县——这座蜷缩在大明西南边陲的小城,本是个山环水绕的世外桃源。春日里,漫山杜鹃如火如荼;秋收时,梯田稻浪翻滚如金。百姓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不富足,却也安宁的生活。
可如今,这方净土终究难逃乱世洪流。
朝廷腐败,流寇西起,关外的铁骑更是虎视眈眈。就连这偏远小县,也被卷入时代的旋涡。市集上,商贩的叫卖声少了往日的热情;田间地头,农夫们的脸上刻满了麻木与疲惫。乱世的阴云笼罩在朱明王朝每个角落,百姓们如同行尸走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生存的本能,麻木的接受一切恶意。
就在这风雨飘摇之际,贾诩与洛叶一行人如流星般划破长夜。
他们来得突然,却来得正是时候。
他们仿佛从天而降,以非凡的才能,在百姓大多麻木被动接受世道艰难的情况下,他们像一群妙手回春的医者,在这垂死的小城身上找出症结所在精准下刀,一剂剂猛药下去,竟让这个奄奄一息的小县城,渐渐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
贾诩接掌县印那日,大宁县衙门前落叶未扫。这位新任县尊一袭青衫就站在那里,清癯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唯有那双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睛,透着令人难以猜测的沉稳。
自那日起,县衙后堂的灯火便再未熄灭过。他以其卓越的治理才能和勤勉的工作态度,迅速赢得了百姓的信任。他平均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几乎都坐镇公堂,居中调配,处理县内的大小事务。
接任当夜寅时初刻,当值更夫尚在打盹,贾诩案头的灯烛己然亮起。
他批阅公文时有个习惯——必将每份卷宗逐字推敲,朱笔批注的蝇头小楷工整如刻。前任马县丞曾劝他不必事必躬亲,却见他指着某份田契道:“此处少写个'亩'字,百姓就可能少得三成收成。”
最令人称奇的是他理狱断案。贾诩上任后,首先对县衙的陈年卷宗进行了全面梳理,逐一过目审理,清理积压数年的案件,使得县内的司法体系重新焕发了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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