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点17分，陈默在第七次被婴儿哭声惊醒时，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睡眠剥夺"被列为联合国禁止的酷刑之一。
智能手环的震动像电击般刺激着他的腕骨。他眯着眼看向屏幕——"陈小铃：哭声分贝82 | 持续时间23分钟"。数据下方是APP自动生成的建议："可能原因：肠胀气（概率67%）、饥饿（28%）、无聊（5%）"。
"到我了？"蒋梦瑶的声音从被窝里闷闷地传来，带着浓重的睡意。
陈默盯着天花板上的夜光星星贴纸——那是上周他为了让女儿安静贴的，现在正诡异地组成一张嘲笑的脸。
"不，说好我负责下半夜。"他机械地坐起身，却在站起来的瞬间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哺乳枕上。
婴儿房的监控屏幕亮着幽蓝的光。陈小铃正以惊人的肺活量哭嚎，小脸涨得通红，两条胖腿在空中愤怒地蹬踹。陈默抱起女儿时，闻到一股可疑的酸臭味。
"果然..."他苦笑着解开尿不湿，随即被眼前的"生化武器"震撼到清醒——淡黄色的糊状物己经蔓延到宝宝后背，甚至沾到了他上周高价购入的"防漏尿不湿"专利样品上。
"科学育儿守则第18条..."他一边单手操作湿巾，一边喃喃自语，"永远不要在凌晨三点相信任何尿不湿广告..."
早餐桌上，两杯黑咖啡冒着垂死挣扎的热气。
蒋梦瑶的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她把麦片倒进碗里，却发现自己拿的是陈默的眼镜盒。而餐桌对面的丈夫正用叉子戳着空盘子——那里本该有煎蛋，如果他没有把鸡蛋连壳扔进平底锅的话。
"我们得重新制定值班表。"陈默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上周的‘我管上半夜你管下半夜’根本行不通。"
蒋梦瑶用勺子搅着咖啡，突然注意到杯底沉着三颗方糖——她明明记得自己喝的是黑咖啡。显然她的身体在自主补充能量，而大脑己经放弃管理这种细节。
"改成按天轮班？"她提议，"周一到三你全权负责，周西到日我来。"
陈默突然抓住她的手："等等，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五分钟后，他们站在书房的白板前，上面画着堪比NASA任务计划的《带娃轮班作战图》。彩色磁贴代表不同任务：蓝色是喂奶，红色是换尿布，绿色是哄睡...陈默甚至用函数计算出了最优轮换频率。
"根据蒙特卡洛模拟，"他兴奋地指着曲线图，"这套系统能让我们每人每周多睡11.7小时！"
蒋梦瑶盯着那些复杂公式看了三秒，突然抓起板擦抹掉整个方案："简单点——下次谁先受不了，就往对方账户转500块。"
陈默怔了怔，随即大笑起来。这个曾在华尔街用算法收割百万美元的男人，此刻为最原始的激励制度竖起大拇指："成交。"
第三天深夜，作弊行为开始升级。
蒋梦瑶被一阵奇怪的"嗡嗡"声吵醒，发现陈默正偷偷用按摩棒震动婴儿床——某育儿公众号说这样能模拟子宫环境。
"你犯规！"她压低声音指控，"说好让她自然入睡的！"
陈默面不改色："《日内瓦公约》没禁止使用振动武器。"
次日报复来得很快。当陈默在会议室打盹时，手机突然收到智能摇篮的警报："剧烈晃动检测！"他冲进家发现蒋梦瑶正用电动摇椅哄孩子，功率调到了最高档。
"这叫‘模拟汽车行驶’，"她理首气壮地晃着手机，"专家推荐的！"
作弊巅峰出现在周五晚上。陈默声称要"加班"，实则躲在车库改装修理店的旧音响——他准备用白噪音轰炸婴儿房。而同一时刻，蒋梦瑶正给闺蜜发语音："快把你们家那个会唱京剧的智能玩偶借我..."
这场军备竞赛终止于周六凌晨。当陈默试图用无人机吊着奶瓶进行"空中喂食"，而蒋梦瑶偷偷在母乳里掺了0.1%的安神草药时——陈小铃突然在婴儿床里站了起来，用清晰的新词汇终结了战争："笨！笨！"
儿科体检日的发现让所有计谋变得可笑。
"夜醒频繁是因为猛长期。"医生指着生长曲线图，"她一周内长了1.2厘米。"听诊器滑到宝宝鼓胀的腹部，"而且确实有点胀气..."
回程的车上，陈默和蒋梦瑶沉默地看着后视镜。安全座椅里的小铃正快乐地啃着脚丫，完全不知道自己引发了怎样的家庭战争。
"所以...我们这周在吵什么？"蒋梦瑶突然笑出声。
陈默的额头抵在方向盘上，肩膀抖动："我花了17个小时研究的轮班系统..."
"我网购了8种助眠神器..."
"我给育儿机器人写了3万行代码..."
他们同时转头看向对方，在彼此憔悴的脸上找到了同样的荒谬感。
周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进来时，蒋梦瑶感觉有东西在戳她的脸。
睁开眼，发现是陈默的手指。他另一只手举着白板，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奖状：
"特批许可证
持证人可于今日：
1.用平板电脑哄孩子
2.吃外卖不洗碗
3.睡到世界末日
—— 你亲爱的战友 陈默"
蒋梦瑶眨掉眼角的，翻到白板背面加了一条："4.共享上述所有特权"，然后踹了踹丈夫的小腿："去把女儿抱来，今天我们一起摆烂。"
监控录像记录下这个历史性时刻：一家三口横七竖八地瘫在主卧床垫上，周围散落着零食包装袋。平板电脑播放着《小猪佩奇》，而陈小铃正快乐地把脚丫塞进爸爸嘴里。
在某个不被算法计算的维度里，这才是最完美的育儿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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